程秀人是個聰明的女子,而且她也知道,女子總比男子軟弱,那是因為凡是落花,總含著三分情意,但凡是平凡女子,總是有太多於心不忍。
倒不是程秀人找得千代,而是千代自己送上了門去,她是去找皇後娘娘柳冰倩的。
千代一走就進傾襲殿,四下看看,也沒什麼人,立刻提起裙擺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還瘋癲一般低低的尖叫,打算嚇柳冰倩一大跳。
這柳冰倩沒被嚇到,倒是千代自己,被裏麵的水墨璿嚇了一大跳。
這一嚇,禮節什麼的,全部忘光了,張口直接問:“哎呀你怎麼在這裏?”
還是柳冰倩反應快,打了千代一下說:“這丫頭,怎麼跟皇上說話的?”
聽到“皇上”兩個字,千代才意識到自己麵前端坐著的那個人是皇上,連忙吐吐舌尖,跪了下去說:“皇上吉祥!”
“吉祥?朕還吉祥?被你這麼嚇幾次,朕真是非大病一場不可!”
千代自己站了起來,拍拍膝蓋說:“皇上,你是萬歲萬歲萬萬歲,你怎麼會病呢!”
水墨璿歎了口氣說:“朕自認為將這萬裏江山照顧得不錯,可到頭來連自家人都收拾不過來!”
千代自然知道水墨璿所指何事,故意避而不談,岔開話題說:“皇上,你怎麼到傾襲殿來了?”
“朕來看看朕的皇後,有什麼問題嗎?”
千代也不做多想,隻是本能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開口就道:“哦,我還以為你都忘了你有皇後呢!”
柳冰倩連忙撞了撞千代,千代還不會意,隻知道一味說下去:“不過你那麼多妃嬪,忘了也是正常的!”
“皇上——”柳冰倩連忙打算千代的胡言亂語,“皇上剛剛說要回禦書房,不如就叫太監們擺駕吧?”
水墨璿冷著臉說:“今天朕就在這裏就寢!”
“啊?”千代神經大條地說,“你睡這裏那我睡哪裏啊?”
柳冰倩又掐了千代一把,轉身扯著笑臉對水墨璿說:“既然千代要在臣妾這裏過夜,那皇上你,不如去秀妃娘娘那裏吧。”
千代想起平時自家待客,都有客房,實在不行打地鋪都可以,這腦子一短路,什麼話兒都來了,張口就說:“那實在不行,我睡地上也沒關係啊!”
水墨璿盯著千代咬牙切齒地說:“千代小小,朕沒收拾你你皮癢是不是?”
千代退了一步說:“不肯就不肯麼,我,我回去睡……”說著連忙逃了出去,又在門外探頭探腦地說,“娘娘,下次我再來看你——”
柳冰倩還心有餘悸,瞪著眼睛盯著水墨璿,還道是水墨璿真的生氣了要治千代的罪,水墨璿看她一副受驚的小兔樣,忍不住捏了那臉頰一把:“你放心,朕呀,還沒那麼昏庸,跟一個小女孩計較。”
柳冰倩連忙說:“臣妾替千代謝過主隆恩。”
“千代這人啊,你說她瘋瘋癲癲吧,卻也句句說在理上,朕是愧對你了。”
“臣妾不奢求什麼,但求皇上舒心。”
千代一路嘟囔著水墨璿太過專政,一轉身看見禦花園裏一個青色的身影,不用說,定是那秀妃娘娘,她似乎對青色有著獨特的喜愛,千代捂著嘴巴打算不招呼就偷偷溜過去,這宮裏呆久了,最怕就是下跪,且不說麻煩不麻煩吧,疼是真疼啊!
可是老頭偏偏就不打算叫千代這麼過去,腳踝一拐差點沒一個狗吃屎摔出去,免不了一身慘叫,正好讓程秀人逮了個正著。
程秀人調笑道:“見了本宮,也不至於行這麼大的禮啊!”
千代嘟著嘴說:“秀妃娘娘吉祥!”
程秀人將人撫了起來,拉著千代說:“本來也正打算召見你呢,有些事兒要與你交代。”
千代不明所以地被拖到了一邊,剛坐下,程秀人還給千代倒了杯茶,還推了點心給千代吃,千代忐忑不安地說:“娘娘,你有話就說吧。”
“千代,這說著,你就要去道天了,我想……”
“誒,等等!”千代連忙擺手,“娘娘,你這消息可不怎麼準確啊,怎麼說著我就要去道天了,我可不打算去。”
“可你終歸是要去的。”
“這可沒這個道理,沒聽說我還有這義務的吧。”
“你就是姑娘家,不懂事!”
“這又幹懂事什麼事呢,我隻想留在冥玉伺候王爺。”
“你看你,就是沒有見識,你跟著十七王爺頂多做了個小妾,你甘心麼?”
千代愈加嘟起了嘴,有些不樂地說:“誰要做小妾,還不如叫我死了去。”
“看看,好好一個女子家,生得又這般標致,怎好隻做了一個小妾,你若是跟了顧清晨去,他這般在乎你,定會好好待你的。”
“秀妃娘娘,你是不是哪裏搞錯了?我不是想攀龍附鳳,我是斷然不會去道天的,若你們都覺得我是貪圖富貴,想留在墨寒王府,那我隨了我家爺回去便是了,我去做個客棧跑堂的,總叫人沒有想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