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你是我的天下第一
思念是一種奇怪的東西,你說不清,道不明,可是它卻如影隨形。
水墨寒想千代了,想得很徹底,不是撕心裂肺地痛著,卻一夜一夜那樣煎熬,在每一個月光如水的夜晚,清醒地,幹脆地睜開眼睛,一片黑暗,然後掀開被子,走了出去,連一件衣服都不披,冷熱已經不算什麼,因為千代小小走了,連水墨寒的心也一同帶走了。
從炙熱的夏天,走過蕭瑟的晚秋,當看厭了月圓月缺,當飲盡了朝露夜霜,思念卻有曾無減,就那樣抵死的折磨。
明明身邊也有佳人,明明佳人也一樣與自己受苦,可是水墨寒就是動不了其他的心思,鬱嫦曦很好,可是鬱嫦曦不是千代。
鬱嫦曦不是不痛,是痛到忘了自己還會痛,她淡然地看著水墨寒一天比一天消瘦,她看著他無神地望著月色發呆,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流著自己的眼淚。
直到,鬱嫦曦再也流不出眼淚,鬱嫦曦才恍然發覺,自己居然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最痛不過如此。
鬱嫦曦整理了那些亂作一團的桌椅,水墨寒在角落坐著,沾著酒在地上寫寫畫畫,雖然很快幹了,但是還是可以看出些許痕跡,無非是千代小小這幾個字,水墨寒寫得很認真,一筆一劃,執著得像個孩子。
鬱嫦曦將手中的長衣披在了水墨寒的身上,歎了一口氣說:“天氣已經轉涼了,晚間出來,還是披件衣服的好。”
“嫦曦啊,”水墨寒無力地一笑,“你也這麼清早起來?”
“王爺,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會好一些,如果阡陌不在,你可以跟我說。”
千代來了封信,長篇累牘,什麼芝麻蒜片的小事兒都寫了進去,最最奇怪是寫了一大堆叫水墨璿立刻對他的愛子進行胎教,她還比較體貼,怕水墨璿的覺悟理解不了什麼叫胎教,就好好解釋了一番,大概就是說孩子在娘親肚子裏的時候就要開始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四書五經,教他要尊老愛幼雲雲,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大堆,最讓人無語的是水墨璿居然還真信了,立刻召了阡陌進宮,開始胎教。
不知道為什麼,阡陌一見到皇後娘娘,就感覺她肚子裏懷著的是個兒子,可是偏偏連水墨璿自己都說是女兒,當然,是女兒還是兒子其實並不重要,因為隻要水墨璿喜歡,就是寶貝。
水墨寒想起阡陌,並沒有過多的拒絕,反而是荒唐地真的每天進宮,對著柳冰倩肚子裏尚未出生的孩子念起了詩書五經,甚至好要教人做人的道理。
水墨寒突然一笑說:“也許啊,阡陌他走不了了。”
“那不是順了王爺你的意?”
“我什麼都有了,權利,地位,財富,朋友,”水墨寒低了頭,終於吐出一句,“卻因為失去了一個女人,而,失去了一切。”
“你並不是失去。”鬱嫦曦坦然說,“隻是,沒有千代,一切與你而言,就毫無意義。”
“是啊。”水墨寒並不掩飾自己的思念,他知道他掩飾也無用,他騙不過鬱嫦曦,因為鬱嫦曦也是這樣愛過啊。
鬱嫦曦曾說,她從這條路裏走來,然後,回頭,看著水墨寒也跌跌撞撞地走,滿身是傷,她想伸手去扶,卻發現,不管她怎麼努力,她都夠不到水墨寒。
“嫦曦,為什麼我會忘不了她?”
“因為你放不下,你本可以不必忘了她,但是你終究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當你在執著你為什麼忘不了她的時候,才證明,你仍然愛她。”
“嫦曦啊,我仍然記得,她走之前,我對她袒露心聲,她告訴我,我不能這樣做,因為我是冥玉的十七王爺,我有責任,我有負擔,而我負擔起的,是這百姓疾苦。我懂她的心思,我可以愛民如子,我會關心冥玉的國事,哪怕在戰爭年代要我策馬揚鞭馳騁沙場亦可,唯獨,我不願妻妾成群,不願兒女繞膝,因為我要的,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