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黑色的箭直直的刺向小鹿的腹部。
就在這一瞬間,宸梧的身影掠過箭頭撲倒在地上,身下護著的是沛兮。
淋漓的鮮血濺在箭尾的羽翎上,滋長著紅。
隨著一聲淒哀的鹿鳴,沛兮顧不上宸梧,猛地將他推開,眼前那隻鹿的雙眼合上又睜開,終究還是閉上了。
肖玄忙趕過來,看了沛兮好一陣,才算鬆了口氣,跑去看宸梧。
沛兮撫摸著鹿,似是安撫,雙手觸到箭,似是微微一怔,他,剛才是在救我麼,這好像是第二次了吧。又是一絲捕捉不到的呻吟,卻生生被沛兮聽了進去,她不禁嘴角微揚,可是,他也還是害了一條生命啊。可她還是往宸梧那兒瞥了一眼,殷紅的鮮血從他被割破的衣服中滲出。
滴滴點點,點在她眼裏;點點滴滴,滴在她心裏。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原本想尋個清靜,卻惹上更多的麻煩。
“我倒是想問你,這兒野獸這麼多,你個姑娘家,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肖玄沒等宸梧開口,先責備起沛兮來。
“野獸那麼多,再可怕,也沒有人可怕。我來這兒,隻是想……”沛兮頓了頓,斂了聲,又道:“嗬,舞與誰人蹈,山於落花間。”
靜默了片刻,宸梧開口道:“你是想模仿他們,來構造整個山間?”
沛兮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眼前的男子,不僅破了自己設下的謎,還知道自己的心思。顧不得多想,隻是點了點頭。
見沛兮不語,宸梧又接著往下說:“取其一物,以其物之眼,感觀山間,不是更好嗎?”
“是啊。”沛兮思索一番,覺得此法可行。
不知為何,宸梧見她笑,自己竟也想笑起來,又想到肖玄,遂斂了眼底的笑意,反問沛兮:“舞與誰人蹈?”
他的話總是帶給沛兮太多的意外,見兩個人的目光沒有半分疏遠,半分戲謔,隻是望過來,沛兮的心底倏地升起一股子自嘲之意:“你們若知道我的身份,定不會與我再有瓜葛。看你們的打扮,非富即貴。好一點,我不過是你們銀子的歸屬者;壞一點……”我不想利用你們來壯大弋的羽翼——但她終究沒說出這句話。
“那你身份到底是什麼?有什麼是我們不能和你有瓜葛的?”肖玄聽著宸梧和沛兮的對話本來就糊塗,如今沛兮這番話,更是令他費解。
沛兮張了張嘴,若是說了,定會失去兩個朋友;若是不說,那就真的永遠失去了。“我,不過是個,碑陋的女姬。”
肖玄一驚,宸梧倒是沒多大反應,仿佛這在他意料之中。
“真的隻是女姬嗎?”宸梧見她一愣,嘴角浮現了抹笑意,“都說紅顏禍水,可結果再壞能壞到哪去。可你的言語之間,似是要家破人亡一般。”
“其實女姬有什麼關係,我也經常……”肖玄話說到一半,看了眼沛兮,又道:“其實,我也覺得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可是,言風大小青樓,我都……”肖玄停下來,又瞧了眼沛兮,沛兮見他總這樣說說停停,知道他是礙著自己,不禁笑了出來。肖玄撇了撇嘴,但又耐不住性子,又開口問道:“你是哪個……”
“華儀閣。”沛兮微笑著看著肖玄,自己從未在閣中拋頭露麵,他又怎麼會看見自己。不過這兩個人的反應倒真是世間兩極。
“華儀閣?不是為你舉辦宴演的嗎?”肖玄望向宸梧,沛兮也跟著望過去,如此說來,眼前二人便是宸梧和肖玄了。
宸梧站起身,往回走:“看來,這個舞蹈是不能再用了。”
沛兮也轉過身,往相反的方向走,當然不能用了,主角都已經知道了,忽然想起什麼,驀地轉過身。
與此同時,宸梧也似是想到了什麼,忙轉過身。
“你的傷不要緊吧。”
“你的腳好些了嗎?”
兩人皆是一怔,沛兮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宸梧也上了馬,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