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路(7)(1 / 1)

“原來徐媽還是有些用處的。”難得出來一趟的嫣絮,一邊扯著沛兮袖子怕走散了,一邊又東逛逛西瞧瞧,見著什麼都愛不釋手,不由得感歎道:“原來外麵變了這麼多。這些我都不曉得是什麼!”

“你呀,”沛兮無奈的笑了笑,隻得遷就著她,將傘移到旁邊去些,已有幾片雪花落在了她肩頭。沛兮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原來那女子精通音律,善讀人心,不知此去是凶是吉。”

“姐姐你不必擔心,那些男人見了有幾分姿色的都將其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再加上徐媽那添油加醋的功夫——你可得把對她的印象打個折!”嫣絮一臉的不以為然,她從未見過這個女子,又怎能相信那些不能相信的人的話。

“不管怎麼樣,都得小心點才是。如果她真的能讀人心,你可得更小心!”

“為何?”嫣絮一臉的不解。

“因為你啊,藏不住心!”沛兮點了點她鼻子,正笑間,突然覺得,這人一出了華儀閣,便輕鬆了許多。如今仿佛又回到了采醫穀,可是……她漸漸低下頭,再抬頭時,已經走到了墜夢閣前。

“盧老爺,要常來啊!翠兒可舍不得您呢!”站在門口送客人的女子滿臉的依依不舍,可一轉身又搭上了另一個男人的肩,“哎呀,這不是秦老爺嗎?您要再不來,翠兒可就要投那風河裏去了。”名喚翠兒的女子嬌聲嗔道,走過沛兮身邊時瞥了她一眼,卻是睬也不睬,隻尖聲衝裏麵喊了一句:“莊媽!”

立馬就有一位老婦人小跑著出來,似是心有靈犀一般,也不問原因,隻上下打量了一遍沛兮,就滿意地點了點頭,抓著沛兮的手就要拉她進去。

“慢著。”幽幽兩個詞,仿佛能聞到其主人如蘭的氣息。沛兮向上望去,樓上站著位女子,——以白執扇掩麵,髻上斜斜插著玉石軒出的步搖,衣料是綾羅閣的錦雲緞子。最是珍貴的,就是她脖子上圍的白狐皮。

“莊媽,你可別去打沛兮姑娘的主意。人家可是華儀閣的頭牌呢!”那女子話語中帶著笑意,眸中卻似雪花般冰冷。隻一抬手就往屋裏走了。

她這一走,自有人為沛兮收了傘,迎她們進去。一直帶到二樓偏南的一處雅間,才止步停下為沛兮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便徑自退下了。

沛兮進屋後,才發覺嫣絮不在,往後一瞧,門已關上,不由搖頭淺笑:這丫頭,定是自作聰明去四處查探了。

那女子正倚著窗觀雪,一副出神的樣子,卻抽出隻手斟了兩杯茶便又畏冷似的縮了回去,淡淡道了聲:“坐吧。”

沛兮邊走過去邊說道:“聽聞莫盈姑娘懂讀心之術,今日便來瞧瞧,是真是假。”

莫盈一愣,旋即抬眸看向沛兮,那眼神冷得像冬天裏的冰淩,直直刺入沛兮的心髒,然後將她的血液凝結起來,讓她渾身不得動彈。仿佛帶著恨意,因為隻有恨意才能讓一個人的眼神變得如此之冷。

沛兮不禁一怔,悄悄回避了她的眼神。她隻覺得,那恨意似乎不隻衝著她一個人。

莫盈忽的又一笑:“沛兮姑娘,是在怕我嗎?”隻說了句就嘴角一勾,接著又似沒事發生一樣,說起了另一檔子事:“姑娘果真是個聰明剔透的人兒。剛才多有冒犯,望見諒。——你也知道,我們這兒生意好,老是有些清白姑娘來賣身。可巧了莊媽把你當作了那些人,嗬。”她淡淡一笑以示結束,話語裏分明帶著諷刺的意味。

“要是姑娘不嫌棄,沛兮願意到這兒來混口飯吃。”沛兮坐了下來,也同莫盈一樣觀賞窗外雪景,心中卻是百般滋味,總覺得那雙眼睛在哪兒見過。

此時的雪勢已漸漸小了下來。可是,暴風雪之前的一夜不都是風平浪靜的嗎?西邊仍積著一大片黃雲,低低的厚厚的,雪意更深。

“聽聞沛兮姑娘跳的一支好舞,雙手的變化令人嘖嘖稱奇。不如今日讓莫盈吹笛,姑娘來跳舞?”她緩緩起身,已從長案的笛架上取了笛子,“這是柳枝姑娘傳下來的漩笛,聽說是她姐姐的。由千年寒冰混著白玉製成,吹出來的聲音如同水回旋,清澈空明。”

沛兮擺手道:“恕沛兮不能為之伴舞,最近雙膝隱隱泛疼,實屬不便。不如撫琴一曲,以和笛音。”

莫盈嘲笑似的瞥了眼沛兮的雙膝,轉而對上她視線時又是另一番笑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