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麵有什麼嗎?”沛兮說著用腳尖點了點前方的土地,文魄見狀本能地想去攔住她,可一瞬又止住了原來的動作。“當然沒有什麼。——欸,你過來。”
沛兮遲疑著搖了搖頭,驀地看見什麼東西在文魄身後一閃而過。蛇嗎?不可能,現在是冬天啊。那就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沛兮心裏分析著,突然覺得腕上一緊,隻聽文魄嚷道:“叫你過來啊!”被他這麼一扯,沛兮倒是回過神來,原本緊閉的嘴唇因她所看見的不由得半張:“你……你……”
“你什麼你啊——噯——”文魄腳踝上吃痛,轉頭一看,竟是一隻拳頭大小的蜘蛛,慌忙甩開,另一隻手為了借力就搭在了沛兮肩上。沛兮為了站穩又往前跨了一步,誰想腳下一鬆,整個人開始往下墜,而站在對麵的文魄也被她一塊拉了下去。
“哎呦。”文魄屁股著地,傷上加傷痛上加痛,不免叫出了聲。
沛兮恢複意識後望了望四周的土牆,“你的陷阱就是這個啊。”這一丈許深的地洞要爬出去還真不容易。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文魄,他正捂著腳踝麵目猙獰地硬撐。“讓我看一下。”
“誰要!你走開!”雖是預料中的回答,但沛兮仍是好言相勸道:“要不然你就自己把毒吸掉。否則毒性蔓延……你看著辦吧。”
“嘁,我就是被毒死也不要你這個野種來救!”
“是誰教你用‘野種‘去稱呼一個人?”沛兮眸中有什麼在作祟,盯得他略顯底氣不足,也就沒答話,隻靜靜地聽沛兮講:“你才十多歲,還是個孩子。為什麼心腸如此歹毒?難到沒有人教導你禮儀嗎?”
文魄長這麼大,除了他爹極少有人會教訓他,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被沛兮教訓心裏很不舒服,但就是沒有勇氣回頂一句。便自顧自講起別的來:“現在不是冬天麼,難道蜘蛛不要冬眠?”
那地洞很小,好在沛兮和文魄身形偏瘦,正好容的下他們兩個。文魄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沛兮的耳朵裏。“如果你把這個陷阱設在言風,說不定一隻蜘蛛也沒有。——可你設在了這兒。”
“那又怎樣?”
“百花埠靠東南,四季溫和。一般來說,蜘蛛是不會冬眠的。——就像你,穿著棉襖又行走在不算太冷的百花埠,怎麼還會覺得冷呢?”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文魄一臉狐疑,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相信她所說的是真的。
“是之前在采醫穀冷神醫告訴我的。……冷神醫,我有辦法救你了。”
“辦法?你不會想帶我去找冷奡吧。”話一出口,文魄眼底又泛起輕蔑。
沛兮不理會他,從鬢上取下那隻吊蘭簪子,扳動最上麵的一片花瓣,裏麵立刻露出了幾粒顆粒狀的藥丸,沛兮取出一顆放在掌心,扳回花瓣重又簪於發間。“喏,把這個吃了。”
“什麼東西?”文魄湊近看了一眼,他嘴唇已漸漸發紫,也不等沛兮回答,已經將藥丸吞入口中。
“怎麼樣?好點了麼。”沛兮見他點點頭,可她提著的心還是不能放下來,“我們該怎麼出去。”
靜默了好一會兒,久得連沛兮都以為自己是在自言自語,卻從某個角落傳來文魄的聲音:“你踩著我肩膀上去。”
沛兮轉身看向他,心情雖複雜,但更多的是擔心:“你,你可以嗎?”
聽了這話文魄又回到之前的那副樣子:“我不小了,我已經十二了!”
“嗬,”沛兮聞言不禁笑出來,“我就快十八了,比你年長六歲呢!”
“六歲又怎麼樣,瞧你那病懨懨的樣子,身子還沒我壯呢!”說罷就蹲下身,“你踩吧。”
“怎麼,讓一個野種踩著你肩膀逃離你挖的陷阱?”
“……你不踩就算了……我還想自己上去呢。”他的聲音一時焦躁起來,“我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
沛兮心中一軟,踱著步子走到他身邊,附在他耳畔淡淡說了兩個字:“謝謝。”說罷便起身踩在他肩膀上。
文魄在下麵一使氣力,站起身子便將沛兮舉過洞外。沛兮雙手向前摸索,抓著什麼結實的就牢牢攥緊,一隻腳踮起,另一隻腳越過洞口。半晌,整個身子終於都置在新鮮的空氣裏。隨後她環顧四周,隻有一張虎皮能充當繩索,索性也就用虎皮了。
又費了半晌工夫,兩個人才都登上路麵,卻都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
“現在呢,怎麼回去。”
“我有匹,快馬。在椅子旁,樹林裏,栓著。”
“椅子旁、樹林裏?”沛兮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文魄,“我去拿虎皮,的時候,沒看見呐。”
“啊?”兩人幾乎同時叫出聲。
“那我們,是要走著回去?”文魄的問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走到市集,應該能雇得著馬車。”可沛兮的回答又讓人覺得無可奈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