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集,沛兮嫌影響不好就讓文魄把她放了下來。兩人且緩且行,打算雇輛馬車回言風,此時天已暗。
“欸,那兒有輛馬車。”沛兮用手一指,文魄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輛馬車。便閑閑說道:“那你去雇吧。”
沛兮揚眉看向他,眼神裏似乎透著“你確定”的意思,一瞬又搖頭道:“我出來的時候匆忙,沿途又雇了輛馬車,現在身上的銀兩已所剩無幾。”
“文府不是有馬車嗎?你把錢花在那兒幹什麼。”文魄回了她一道“你是豬麼”的目光,在同樣接收到沛兮眼底“放尊敬”的訊號後,隻得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視線。
“你不是四少爺麼,文老爺就寵你一人了,你身上的銀子會比我少?”現下沛兮倒是沒工夫與他拌嘴,又把問題重點扯回到銀子上。
誰想文魄這時候倒支支吾吾起來:“爹……看我看得很嚴的……我本來就沒什麼錢。”
這話讓沛兮忍俊不禁,可不一會兒又正色道:“你爹是為了你好,不讓你做那些個紈絝子弟,隻知道花家裏的銀子。”
“你不喜歡那種人?”文魄的問話顯得小心翼翼。
“當然不了。”——以前看過不知多少這樣的人。念頭一出,沛兮又責怪起自己來:怎麼無端端的又想起了華儀閣。
“欸,那是什麼?”文魄學著她一揚手,沛兮便順著往那兒看,“哦,那是賭坊。”
“賭?——那你把身上的銀子押上去,是不是就能賺大錢了?”
沛兮一想起華儀閣就心不在蔫,敷衍地答了句:“也許是吧。”
“那我們趕緊去呀!”文魄說著就拉起沛兮的手要往裏進。
“不行!”沛兮被他這麼一鬧倒回過神來,“這裏可以讓你坐擁金山銀山,也可以讓你輸得傾家蕩產。”她看見文魄雖是一臉怔忪的樣子,但眼底還是透著躍躍欲試,便用另一隻手撫上他的手,說道:“況且,你我也不懂這兒的規矩呀。”
旁邊賭坊的人看見他們拉拉扯扯,猶豫不決的,立刻嚷道:“喂喂喂,賣女兒賣媳婦兒到對麵青樓去,咱這是賭坊,認清了——千刃賭坊!”
經他一嚷,沛兮轉過身來,中途卻被一個男人撞了一下,不免朝那人望去。“刺青?”沛兮看見他頸後有塊類似十字的刺青,不免蹙眉,似乎在哪裏見過。便轉而問賭坊的人:“欸,大哥,剛剛出去的那個人是誰?就是撞了我一下的。”
那人見沛兮有幾分姿色,便欣欣然答道:“那個呀,老六,出手挺闊綽的。一壓就是幾十兩。——誒我說小娘子,他都四十五六的人了,哪比得上我英俊。”說著就將粗手搭在了沛兮肩上,“你就別打聽他了,還是——哎呦,你這小子竟敢打我!來人啊!給我教訓教訓他!”
“快走!”沛兮低喝一聲,抓著文魄的手就跑,“說過這些人窮凶極惡,以後還去不去這種地方?”
“才不呢!”文魄一麵跑一麵又要推開路人,還要留點氣力用來說話:“今天人怎麼這麼多!”
沛兮見左手邊有個弄堂,馬上帶著他躲進去。等賭坊的人追過弄堂口,兩人才鬆了口氣。
“今天是正月十六夜,自然熱鬧了。”沛兮想起剛才文魄提的問題,順口便答了出來。
“正月十六夜?什麼意思。”文魄一臉不解,打他出生到現在都沒聽說過這個“新鮮”的詞。
“也難怪,言風不興這個。——可是你們家連元宵也不過是不是太奇怪了。”提到正月十六,不免想起正月十五正是昨天。沛兮以前身在華儀閣才不過這些個節日,可是現在在文家也這樣就覺得奇怪了。
“我們家很少過節的。除了過年、清明,其他的節日大多是個擺設而已。”文魄正正經經回答,另一個問題又呼之欲出:“欸,你也是言風人,怎麼會知道這個?”
“嘸,很小的時候,我就要學習並掌握祁國所有的風俗習慣,自然知道了。”
“那你給我說說吧,——不對,還是和你出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你就告訴我。”
沛兮看見他眼底尚存的稚氣,心又軟了半截,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