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澤旭帶他們從側門進入沈記綢緞莊,又順著一道羊腸小徑走入了一座花園,他似是提前知道後麵三個人心中的疑問,便解釋道:“這是段府的後花園。”
蘇德桓聽聞仍是不解,忙跟著問了句:“難道這段府還有個前花園?”
段澤旭點頭補了句:“剛才我們是從段府的後門進來的,若是從段府正門進,沒兩步也能看見一個花園。”
“哦。”蘇德桓心中唏噓,他雖然不是什麼沒見過大場麵的人,王公貴族的府邸他也去過不少,也知道虞城雖小卻是個極盡繁華之地。隻是沒想到在虞城還能見著如此規模的府邸。
“原來沈記綢緞莊是與段府相通的啊。”剪霜跟著他走了許久,終是忍不住讚歎出聲。
沛兮倒是發現一個值得一探的問題:“段公子,我有一個想不通的地方。既然公子你姓段,那為何綢緞莊要取名‘沈記’呢?”
段澤旭聞言腳步一頓,坦誠道:“不瞞各位,這家綢緞莊原先是元家的產業,原名錦堂春。家母沈氏一直在錦堂春幹活,也一直很想要一間像錦堂春這樣的店鋪。我也一直隨母親的姓,後來得到這家綢緞莊後,就交給了母親打理,取名沈記。母親為了光宗耀祖,勸我改姓先父的姓,我便由沈澤旭改名為段澤旭。——也是沒兩天的事。”
“欸,那沈夫人呢?”蘇德桓一時嘴快,剛才路過店麵時,雖隻是一拐眼,但也沒見著中年的婦人,心中疑惑便問出了口。
“家母不喜歡熱鬧,並沒有出去。”段澤旭回答得井井有條,很是得體。
剪霜因聽了乞丐的敘述,對段澤旭這個人並無甚好感,也因剛才他救過自己主子一命,對他也無過多的惡意,卻也問了一句:“不知道段公子是怎樣得到錦園春的呢?”
沒等段澤旭說話,沛兮已輕聲嗬斥:“剪霜,不得無禮。”
“無妨。”段澤旭擺了擺手,說話間已到了客房,便停下腳步對一眾人說道:“幾位先在這兒稍坐片刻,我差人去請了大夫,一會兒就來。在下還要去綢緞莊看看,就先失陪了。”
“嗯。”沛兮頷首應了句,一會兒便有一個丫鬟過來領他們進去。幾個人尋到位子坐下,不一會兒就有熱茶點心送上。接著那丫鬟又向他們福了一福,掩門退下。
丫鬟剛走沒多久,蘇德桓就驚歎出聲:“四色酥糖!——嘖嘖嘖,這點心我可就嚐過一次!還是王後打賞的。”說到這兒,蘇德桓又偏了話題:“主子你是不知道,那王後摳著呢!要不是她想知道王上的行蹤,她才不會賞給我一塊酥糖呢!”
“這酥糖在王宮裏隻有王上嬪妃才有的吃,為何這邊尋常人家就能吃到?”剪霜雖然沒吃過酥糖,但也在各個嬪妃宮裏見過這東西。
“酥糖原本就產自虞城,這兒的百姓能吃到自然無需大驚小怪了。”沛兮之前在書上讀過這一章,便順口說了出來。
“真的嗎?……嘸……那我池(辭)官歸鄉就住寨(在)虞城了!”蘇德桓嘴裏塞滿了酥糖,說話也變得不清不楚的。好不容易咽下了,又說道:“這紅色的酥糖最好吃了。”說著又往嘴裏塞了一塊。
“那是玫瑰味的。”沛兮好心提醒,叫他慢點吃。這時門卻開了,走進來一位老者,想來就是大夫了。沛兮起身相迎,“大夫,麻煩你替這位姑娘看一下頭上的傷。”
“噯。”大夫應了句,隻看了一眼便從醫藥箱中取出一個銀製的小盒,打開蓋子抹了一點塗在剪霜額頭上。
“霜天曉?”沛兮看了看那膏狀的藥膏,遲疑著問出聲。“你怎麼會有霜天曉?”
大夫也不作答,隻是笑笑,待用好了將小盒子重又放回醫藥箱中後才正麵對著沛兮。他緩緩抬起右手,朝臉上輕輕一撕,一張人皮麵具便脫落在手。
“冷伯伯!”沛兮的視線由那隻手轉向大夫的臉,不禁驚喜地叫出聲。“你怎麼會在這兒?”
冷奡笑著坐了下來,“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你啊。”他看了沛兮一會兒,說道:“是沈澤旭請我來醫治他的母親。”
“沈……哦,那沈夫人得的是什麼病呢?”沛兮思慮了一番,料想他所說的人便是段澤旭。
“血勞。”冷奡歎了一口氣,淡淡說出二字。
“血勞?經過調理應該沒什麼大礙啊。”沛兮之前在采醫穀翻看過冷奡收藏的醫學典籍,對血勞這種病也略知一二,隻是一知半解。
“沈夫人長年勞作,飲食不節,加上大病久病,失於調理,就算現在再行醫治,估計最多也隻能拖上半年左右。”冷奡告知了沛兮實情,又見她麵露複雜之色,便又說道:“你也當心著點吧。勞神思慮太過也會導致精血虧損,形成血勞的。”冷奡見沛兮點了點頭,但仍是放心不下,便從醫藥箱裏取出紙和筆,說道:“不行,我還是給你開張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