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蹙靡騁(6)(1 / 2)

夜半早睡醒的夏蟲已經開始了鳴叫,可風中還是透著濕冷的寒意。

嫣絮搓了搓手臂,這些苦又怎麼比得上沛兮在牢獄裏吃的苦。這時卻聽見亭子中央傳來了聲音:“約哀家過來,來的又比哀家晚,難不成是根本沒有所謂的證據?”

“怎麼會……”嫣絮剛一張口便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便立刻改了語氣話鋒:“顏太後這麼說,是否顯得過於急切了呢?還是應該說您……做賊心虛?”最後四個字被嫣絮壓得極輕極輕,輕得垂在了在顏太後耳邊。

顏太後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躲,又衝她說道:“既然來了,為何不喝一杯?”

嫣絮順著她目光看去,石桌上果然放著一壺酒,兩個酒杯。酒杯裏斟滿了酒。“好啊。”她嘴上這麼說著,接過酒杯的手卻是顫抖著的,一切雖然都在她與肖玄的意料中,可是真正麵對的時候還是一個很難的抉擇。

——“你不許過來!別——哈哈——哎呀別鬧了!”沛兮躲在床幃後麵,卻硬是躲不過嫣絮的追擊。總是一不留神就被她弄得仰翻在床,流著淚笑著喊救命。

——“我偏不!誰讓你出去玩不帶上我的——我就撓你癢癢!下次還敢不敢了?”嫣絮雖是嘴不饒人,但手上的功夫卻是緩下來了。

——“不敢了!不敢了——”沛兮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可不一會兒就嚴肅起來,又突然咳得厲害。

——嫣絮有經驗的往門外看去,果然看見玉茗站在門口,連忙起來規規矩矩地站好。又忍不住與沛兮對覷了一眼,眸中仍是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如今,玉茗大人已經不在,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沛兮是她在這世上唯一最親最親的人,嫣絮,現在隻有你能幫她了。這麼想著,嫣絮已飲盡了杯中的酒。“證據就在我手上,這張字條是從小卓子身上找到的,裏麵清楚地記著你吩咐他做的事……”

“哈。”嫣絮的話還沒說完,卻引來了顏太後一陣笑聲。不用想也知道是穿幫了。但嫣絮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句:“你笑什麼?”

“哎呦。哀家在笑你呀,連騙局也不會設!——小卓子他根本不識字,更不會寫字。何來字條?”顏太後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手中握著的酒杯裏的酒還不見底。

“可是他不是啞巴,他可以口述,可以讓別人給他寫,這樣,不僅多了物證,還多了個人證。”

顏太後神情突然變了,目光淩厲隻盯著她看,卻又驀地笑出聲來:“嗬。那又怎樣。——你最錯的地方就是不該約哀家來這兒,然後又錯上加錯喝了那杯酒。”

嫣絮正欲說什麼,腹中卻是一陣隱隱作痛,她明白定是毒發了。嫣絮扶著石桌坐下,劇烈的疼痛已讓她直不起腰,卻仍是硬撐著問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哈,你問哀家?”顏太後走近她兩步,“也罷,反正死人是最能守得住秘密的。哀家便讓你死得瞑目些。”

“相信你應該知道,哀家原是弋國公主。那年弋國來使呈上未芹,哀家便知道接下去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先王表麵上是專寵哀家一人,可是卻處處提防哀家,甚至從來不給哀家生育的機會。——你明白麼,從來都沒有!”她的語氣漸漸變得憤恨然而又哀怨,“唯一的一次,我在菜裏下了藥,天也眷顧哀家讓哀家懷上了孩子——可是,沒了。”最後兩字落得極輕極輕,仿佛非要把人的心揪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