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雲未昭那樣開心地喊了一聲“阿姨”,聶菲大概已經猜到對麵應當是魏卿的母親。
但沒說幾句,雲未昭就立刻變了神情,看著雲未昭臉色越來越差,聶菲有些擔心,她想了想,輕輕從雲未昭的手裏拿過了她的手機,默默地按了免提,然後開始錄音。
“雲小姐,我們魏家是單純清白的人家,也不富庶,如果你想通過接近我兒子獲取什麼利益上的回報,我奉勸你最好早點死了這條心。”
“我話說到這裏,希望晚上我到魏卿那裏時,你已經搬出他家了。”
“啪”的一聲,魏母掛斷了電話。
聶菲原想著魏母要是說了什麼難為雲未昭的話,她要幫她聲辯幾句圓個謊,還要把證據帶回去給魏卿聽,誰知魏母話扔得這麼狠,電話掛得又快,讓她還根本沒有來得及施展自己就戰敗了。
“嘿,這老阿姨——”聶菲從小就害怕魏母,覺得魏母簡直就是自己父親的女性翻版,再聽見她對雲未昭甩的這幾句狠話後更是氣憤:“怎麼說話呢,走走,還給她做什麼蛋糕,找魏卿去,讓他知道他媽多過分!”
雲未昭拉住了她。
“小菲,魏媽媽發現我的身份了。她說她查了我,這世上根本沒有我這個人,博物館的實習生名錄也沒有我的名字。”
聶菲聽見雲未昭的話,原本堅定往外走去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卻是更氣憤地回應她道:“那你這個身份還不是她兒子自己給你編派的,她怎麼不找魏卿盡欺負你!”
聶菲自己的母親是江南人,平時在家裏連大聲說話都很少有,對丈夫和女兒都很溫柔,如水一般浸潤人的心頭。
旁人常說聶教授幸好娶了聶菲媽媽,作為潤滑劑一般存在於老聶和小聶之間,不然這老悶葫蘆和小炸彈可能早都悶著那股倔脾氣斷絕父女關係了。
唯有封恒從來不讚同別人叫他家聶菲“小炸彈”,逢人便誇沒有人比他家小祖宗更溫柔。
有了聶母作對比,聶菲自小就對魏卿的母親有心理陰影。
“又來找魏卿?他今晚作業還沒寫完,就不跟你們一起玩了。”
小小的聶菲站在魏卿家門口,看著昏暗燈光裏垂首作業本之中的魏卿,癟了癟嘴,衝著一臉嚴肅的魏母道:“好吧,那阿姨再見。”
“怎樣,怎樣,他又被他媽關起來了?”
封恒急得跟隻猴一樣上躥下跳。
“對啊。”聶菲無奈。
“那咋辦啊,我叔那邊進了一批超好的貨,去晚賣了可就沒眼福了。”
兩人正站在樹下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樓上魏卿家的窗戶卻被魏母推開道:“封恒,菲菲,你們要玩兒要鬧聲音小些,這一棟樓的人還要休息呢。”
封恒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魏卿的母親似乎從來就沒把除了魏清以外這院裏所有的同齡孩子放在過眼裏,總覺得魏卿和誰都沒有往來的必要:“封恒家裏三教九流的,你跟著他,盡會學壞。至於聶菲,小丫頭一點兒她媽的好的都沒學上,一天到晚上樹翻牆,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還有宋明月,老宋那個媳婦兒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無一是處,壓根就不是一類人。明月是個讀書的苗子,偏生被她送去學什麼跳舞唱歌,你可千萬別對那丫頭有什麼念頭。”
聶菲一直覺得,魏卿這個悶不吭聲的性格,很大程度都是魏母的高壓政策逼出來的。
雲未昭下車去書屋取書的時候,聶飛想了想,還是給魏卿撥了個電話。
“怎麼?”魏卿摘下眼鏡,把手中的電腦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到了窗邊。
“你媽去查你媳婦兒了你知道麼?你媳婦兒不讓我跟你說,這會兒已經打算讓我開車送她回博物館了。”
魏卿聞言皺了一下眉,他叮囑了聶菲幾句,便掛了電話。
然後他給魏父和魏晉分別撥了兩個電話,說今晚在家裏見,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雲未昭默默地把書抱在懷裏,整個人都隱在一股鬱鬱的情緒裏。
連聶菲把車停在原地一直沒有動她都沒發現。
遠遠地看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向著她們走來,聶菲笑了一下,把自己身側的車窗打開,伸出手向著魏卿揮了揮:“這兒呢!”
魏卿快步向兩人走來,雲未昭聽見聶菲的一聲喊,自然看見了魏卿,她急得趕緊拉了一下聶菲,用都快哭出來的聲音道:“小菲,你,你怎麼把魏哥哥招來了!”
雲未昭原想偷偷地回到博物館自己的劍身裏,從此再也不來打擾魏卿和大家的生活。沒想到聶菲在蛋糕店裏滿口答應,這麼一會兒時間就立刻把她賣了。
“怎麼,真想一聲不吭地就走人啊,憋屈死了。”聶菲說著,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她向著魏卿時了個眼色:“喏,人給你放這兒了。”
“多謝。”魏卿衝著她點了點頭,徑直走到副駕處打開了車門。看著一臉膽怯委屈表情的小劍靈,魏卿所有的話到嘴邊都忍不住變成了一聲歎息:“昭兒,你先下車,咱們回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