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書澄看著她說:“不如找一個時間見麵。”
“這麼快?再等等吧,她也需要心理準備。”
“都聽你的。”
回到應書澄的公寓,兩人從購物袋裏拿出買來的各種食材,開始準備做中飯。一陣陣熱氣氤氳在沐溪隱臉上,她一手掀開鍋蓋確認魚塊有沒有熟,一手繼續將蔬菜切成絲。剛將蓋子放回,她感覺腰間有一股暖意,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貼過來了。
“你最近很黏人,你自己發現了沒有?”她笑著問。
“沒有。”他淡定地回答,“你不喜歡我這樣?”
“不是,我隻是單純指出這個事實。”沐溪隱覺得他實在抱得有些緊,她好像沒法動彈了。
“也許是因為我最近心情好。”他慢慢回答她的疑惑,“我心情好就喜歡和人在一起,心情不好就一個人待著,不願意說話。”
心情好是因為我嗎?沐溪隱自然而然地想。
他雙手箍住她的腰,快將她整個人抱起來了,近距離欣賞她做菜的每一個步驟,甚至懶得移動一寸。
“我看不如你先去坐著?我好像伸不了胳膊。”沐溪隱眉頭一皺。
“……”
吃飯的時候,沐溪隱同樣發現應書澄的視線一直留在自己臉上,不免有些臉熱。更罕見的是,他請她夾一些離他比較遠菜給他,譬如說是四季豆。待她夾過去,他卻說了兩個字,讓她差點石化,然後原地碎裂。
他說的是:“喂我。”
見她長時間一動不動,他輕輕說了聲算了,拿筷子自己吃。
她呆呆地看著他,好久後反應過來,他剛才的舉動應該解讀為是男人的撒嬌。
吃完飯,趁著陽光大好,沐溪隱將應書澄臥室裏的床鋪和枕巾拿去陽台曬。等再次回到他房間,意外地發現他在收拾自己的紙箱,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地板上。
她一眼就看見上回她翻出的那隻相框。此時此刻,相框就豎立在地板上,照片上清秀文靜的少年的臉逆著光影影綽綽的。
她走過去蹲下,問他:“這個男孩是誰?”
“他是我以前的一個病人。”應書澄停頓後說,“他已經不在了。”
“哦。”沐溪隱不算是很驚訝,因為她猜到了,照片上的男孩是沈阿姨說過的人。
“他還不到十四歲,自己結束了生命。”
“為什麼?他經曆過什麼痛苦嗎?”
“他跟著母親和繼父一起生活,繼父對他很嚴苛,時間長了他痛苦不堪。”應書澄說到此便不再多說了,伸手去拿紙箱裏的其他東西。
沐溪隱卻說:“不如你說得詳細一些?”
他停下手,看看她。
“我不是好奇,隻是覺得他看上去很可憐。”沐溪隱拿手指輕輕擦拭相框鏡麵上的灰,但其實很幹淨沒什麼灰,映照出少年十分清澈的目光和略帶靦腆的笑,“我想多一個人記得他的名字也好,他不至於被很快遺忘。”
既然她想聽,他就告訴了他,這個少年名叫成逐睿。
成逐睿十歲時很不幸,體弱多病的父親離開了他,他長時間裏沉浸在悲痛中。他母親是一個貌美且脾氣溫柔的女人,即便是喪偶後一個人帶孩子依舊不乏追求者,後來成為他繼父的人就是其中一個。據他母親說,她選擇這個人是因為他知書達理,性格不軟弱,可以承擔起照顧他們母子的責任。再者,他比他母親小一歲,尚是初婚,且長相不錯。
總之,成逐睿的母親已經心動了,認為機會隻有一次,必須好好抓住。如果說起初是對方主動追求,到了後期她變成了主動方,經過她委婉的求婚,他們成家了。
說起來,婚前繼父和成逐睿的相處稱得上友好,兩人也會坐下來一起聊聊足球,看看電視。他一周帶他們母子出去玩一次,彼此間沒有呈現出任何矛盾。後來一想應該是距離造成了錯覺,認為生活在一起沒有問題。
成逐睿是一個早熟敏感的孩子,他明白以母親的能力,獨自將他撫養到十八歲太辛苦,有男人願意幫她分擔也好,於是讚同了這樁婚事。
隻是成逐睿料想不到的是,繼父和母親結婚後性格變化很快,對他的要求很嚴苛。在飲食上,繼父不許他吃零食,尤其是甜食。另外,繼父每天記錄他起床和睡覺的時間,要求他每周慢跑三到四次。
成逐睿對此感到困擾,常常周末天還沒亮,繼父已經敲門說“起床的時間到了”,如果他賴床幾分鍾就會被嚴厲指責。對此,繼父有一番自己的解釋:“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比同齡孩子瘦小嗎?因為你飲食不均衡,還懶得運動。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以後身高不到一米七,你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