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順著吳俊的眼角滑落,可是喉嚨梗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曹可欣眸子通紅,退出了門,緩步下樓。這是為什麼啊?她真是想不通?有什麼深仇大恨的,非要這樣?
曹可欣帶著女兒回家了,立刻陳影桐打電話來了,讓她們一家去吃晚飯。曹可欣拒絕了,她跟吳家之間的親密關係,從吳俊回來的這一刻起,似乎就注定淡漠了!曹可欣在家閑著也閑著,就跟表姐一起開了一家網店。代購各種化妝品,還有奶粉等日常用品。親戚朋友一宣傳,生意還不錯。
吳俊的事終於擺平了,法院判了無罪。不過,律師費卻給了不少,還有一筆給傷者的賠款。對於吳家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陳影桐隔二天,就提著一堆吃的,來看她跟女兒。說是她媽媽帶孩子夠累的,買菜的事就交給她。不過,她再也沒有提吳俊。曹可欣明白,應該是吳俊拒絕跟她結婚,所以陳影桐這一回不會再逼兒子。不過,也正合曹可欣的,免得大家尷尬。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曹可欣沒想到生意越來越好。賺著小錢,心情卻很好。“彤彤,媽媽又賣出去二袋奶粉……來,抱抱……”曹可欣抱著五個月大的女兒,轉著圈,孩子咯咯笑個不停。“好了,別摔了!二袋奶粉就高興成這樣!你不去讀研了?真要一輩子做這樣的小買賣了?”錢佳梅真是無語。
“怎麼是小買賣呢?網上好多店,能賺幾十萬呢!我跟表姐商量過了,我們再開一家服裝店,將國內的衣服,賣到美國來!我還想開家實體店,開到學校邊上去。這樣,兩不耽誤!做生意都是從小本生意做起的嘛!”
“我不同意,這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錢佳梅極力地反對。“媽,我現在去找工作,給人打工一個月也賺不了多錢!等我賺大錢了,我再去好好讀書!”
“可欣,賺什麼大錢啊?”江木柏提著水果進了門。“哪是什麼大錢啊?就在網上開個小店……你怎麼來了?來了就來了吧,帶什麼東西啊!”錢佳梅笑道。
“兩瓶酒,一盒月餅,還有一些水果而已,不是馬上過中秋節了嗎?孩子這麼大了?真可愛,讓江叔叔抱一抱!”江木柏伸出了手,彤彤咿吖笑著,撲進他的懷裏。江木柏笑讚道:“五個月的孩子就這麼大了嗎?現在的孩子還真是……”
“營養好!你老公有消息了沒有?”錢佳梅關切的問,從前不快早就忘了。江木柏的難處,他們也都知道,當初她就不同意曹可欣與他談戀愛。
“沒的,她說她不高興生!”江木柏逗著孩子,卻極為失落地道。如果孩子生下來,也跟彤彤差不多大了。“為什麼啊?”“媽,有什麼為什麼的?現在人都晚生晚育!哪裏有空生孩子啊!”曹可欣抬起了頭。
“陳瑩也不小了呀,不是說比木柏大一歲嗎?都快三十了……好在美國,這要是在你老家,你爸、你媽可急死了。我們那時候沒孩子,她姥姥天天擔心!”
“是呢,是小了!可欣,你做什麼生意啊?”“網店代購!賺不了幾個錢,在家就瞎忙!”
“你的軟件不開發了?”江木柏詫然地道。“開發得有錢啊?”“你老公家不是很有錢嗎?也是,這年頭有錢的比沒錢的還摳門!”江木柏冷哼聲。
“不是,我可不想白得別人的錢,我們分手了!”曹可欣淡笑,分手就分手,又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離婚了?那孩子呢?”江木柏驚聲道。“孩子我生的,當然歸我,自己養啊!難道我連個孩子也養不活嗎?我的生意還是不錯的,再說,孩子用的,她奶奶都有送來!”曹可欣依然忙著自己的。
“他……”他想說吳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又一想,當初不是自己放棄了這一切嗎?這一切,原本應該屬於他的。多可愛的孩子,江木柏抱著出了門,在院子裏跑著,孩子笑得更歡了。
“江木柏……”突得聽得一聲怒吼,隨即陳瑩衝進了院門。一身黑色的秋裝,戴著墨鏡,肥胖的身材走起路來,乳房在衣服裏上下浮動。江木柏詫然地道:“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哧,你給我說清楚,這是誰的孩子?”陳瑩怒不可遏。
曹可欣聽到了聲音,跟錢佳梅急忙衝出門。曹可欣接過了孩子,驚聲道:“這是我的孩子,你可別誤會!”“哧,誤會,我長著眼睛呢?江木柏,你不是說去見客戶嗎?原來你見的客戶,都是在這裏啊?你給我說明白,說明白……”陳瑩衝上前,揪住了江木柏。她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她早就找人調查過了。
“放開,放開……”江木柏的臉鐵青,憤怒地瞪著陳瑩。“什麼?你還敢瞪我,我供你吃,供你穿,你還瞪我?”陳瑩怒吼道。“哎,你太不講理了吧?他是你丈夫!”錢佳梅不敢置信,她會這樣無理取鬧。“江木柏,你給我說明白,你跟她什麼關係?”
“喂,你們兩個要吵架,回家吵去,別將我扯進去。屁關係沒有……”曹可欣憤怒。
“哧,沒關係?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早就找人調查過了,你們兩個在一起很多年了,生出個孩子,說是吳家的。為什麼吳家不娶進門啊?江木柏,你拿了我的錢,該不會就是為了養女人,養孩子吧?”“陳瑩,你別太過分。我受夠了,你的錢,你的錢從工資裏已經扣完了,我不欠你的了!”江木柏一把扯開了她的手,冷然地道。
“什麼?工資裏扣完了,你的工資是哪裏來的?你總經理的職位是哪裏的?”
“我受夠了,像你這個種心裏醜陋的女人,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你以為有幾個錢就是女皇,別人都應該被你賤踏嗎?我告訴你,人醜不要緊,你的心太醜了!”江木柏的聲音顫抖著,冷然地道。
“江木柏……你等著瞧,你會後悔的!”陳瑩憤怒地後退著,轉身離去。
“喂,江木柏,你在搞什麼啊?還不快去追……”曹可欣惡寒,她又不欠他的。他跟陳瑩分不分手,管她什麼事啊!現在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我累,我恨我自己,是我沒用,當初就不該來美國。”江木柏蹲在一邊,痛苦地撫著臉。“木柏,你這樣不好吧?你跟陳瑩的事,現在扯上我們可欣幹什麼?”錢佳梅氣結。
“對不起,我會跟她說清楚的,跟可欣沒有關係!她就是一個母夜叉,什麼都要聽她。我爸爸病了,我是為了醫藥費,才跟她結婚的。我家裏窮,家裏的人都以為我在美國發了大財,總是想讓我彙點錢回去。嗬,兄弟姐妹,還想將孩子都送到美國來……以為我在美國娶了個有錢的妻子。可是呢,我們結婚前,簽過協議,她的錢歸她,我的錢歸我。雖然我有工資,說是總經理,可錢從來到不了我的手。每個月的工資被她扣的,隻剩一百多塊錢。我算是看穿了,在他們陳家,我就沒有出頭之日,還被他們當成長工一樣看不起,我早就受夠了!”他江木柏就是做鴨子,也不用這樣慘吧!
“天啊,怎麼這樣啊?太過分了,你可是碩士生,你爸、你媽要是知道,非得吐血!”錢佳梅不敢置信,這年頭還有這樣不講理的女人。“師母,所以我想離婚了,我真的過不下去了。我江木柏不醜,也不笨,我為什麼要被這樣的女人,當螞蟻一樣捏著!我真後悔……”
“別後悔了,後悔有什麼用?過不下去,就分手!沒有能力,就直接跟家裏說!打腫了臉充什麼胖子啊!你回去吧,分手,也得說清楚,手續辦明白了!”曹可欣慍怒,她碰到的男人怎麼都是這號人啊!
“嗯,我馬上回去!”江木柏望著曹可欣一眼,快步離去。現在曹可欣也跟吳俊分手,也許他還有希望。錢佳梅輕歎道:“木柏這孩子也是可憐,那個陳瑩怎麼這樣啊?”
“那是他自己沒用,整天窮自悲。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別怪別人了。他這樣的,根本不該走商道,應該像老爸樣,老實本份的去做學問!”曹可欣重重歎了口氣。江木柏人是好人,可是這樣的好人,她現在是看清楚了,可嫁不得。父母要養不說,還天天以為他成大款了,逼著他給錢。以前打工的錢,也往家裏寄。總有什麼哥哥要造房子了,侄子要讀書了。要麼就是妹要結婚了,真是服了江木柏的父母了,這是要共產嗎?送兒子出國留學,貸款的錢又不是他們還的。當然,這個江木柏也可氣,當什麼窮孝子啊!那時她真傻,還想跟他結婚。估計結了婚,他賺的錢養不到她,也養不到孩子身上的。
“可欣,彤彤……”門外傳來了喚聲,隨即陳影桐扶著吳誌達下了車。吳誌達已經能站起來了,隻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橫挪著。曹可欣迎出了門,接過了她的包,笑道:“你怎麼又送東西來了。爸,今天精神不錯嘛!”曹可欣不想刺激吳誌達,反正喊一聲爸,也沒有什麼。吳俊的事,還一直瞞著吳誌達。
“嗯,嗯……”吳誌達欣喜地點頭,跟個孩子似的。“剛去做了康複,他一定要來看彤彤,就帶他來了!”陳影桐抬起了他的腿,扶著他進了門。吳誌達看到孫女,開心地咧著嘴笑。身上早已沒有了吳書記的身影,所有人圍著孩子說笑。
“今天天氣好,你們到外麵曬曬太陽吧!我去做飯,今天你們都在這裏吃!”錢佳梅笑道。“好啊,人多熱鬧!”陳影桐由衷地感激這一家人。
正在院子裏吃著飯,曹可欣的手機響了。曹可欣接起了電話,那頭傳來了瓊妮的聲音:“可欣,不好了,江木柏被打成重傷,送到醫院去了!”
“什麼?打成重傷?誰打的,為什麼?”曹可欣驚呼,但她立刻想到了陳瑩。
“不知道,醫院打電話到公司,左腿,還有胸肋骨骨折了……警察正在調查中!”
“在哪家醫院?太過分了!好……”曹可欣不敢置信。錢佳梅驚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木柏被人打得左腿與胸肋骨骨折了……”“什麼?誰打的?陳瑩?她是黑社會啊?太狠了吧!”錢佳梅惡寒。“我去看看他……你們慢慢吃……”
“不行,你不能去。那個潑婦誤以為你跟木柏……你要是去了,被打怎麼辦?”錢佳梅拉住了曹可欣。“到底發生什麼事啊?陳瑩是陳東明的女兒嗎?將誰打骨折了?”陳影桐詫異地道。
“是啊,家裏有幾個錢,就囂張成這樣。今天老曹的學生江木柏來了,那個陳瑩跟蹤他,誤以為,彤彤是木柏的孩子。大概以為木柏為了錢,欺騙了她。找人將江木柏給打了……”
“怎麼會這樣?我給陳東明打個電話!”陳影桐急忙掏出了手機,陳東明到了也很驚訝。
“怎麼樣?”曹可欣憤慨,江木柏至少她爸爸的學生,成不了情人,也像親人吧!陳瑩這樣對他,她絕對不會坐而不管。
“陳東明說,立刻打電話給陳瑩!說,如果真是這樣,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他最好不要坐視不管,否則我會報警的。她以為她是誰啊?在美國,有錢的人多了!媽,我先去醫院了,我就不信了,她還能打我。”曹可欣憤怒地道。
“可欣……這孩子……”錢佳梅看著出門的曹可欣,一臉擔憂。陳影桐又走不開,急忙打電話給吳俊:“喂,你在哪呢?你快打電話給可欣,陪她去醫院……”
吳俊懶懶地說:“她又懷孕了?”“你胡說什麼呢?有個叫江木柏的,被她老婆叫人打了。可欣去看他了,她老婆誤會江木柏跟可欣生了孩子,你快去啊!”陳影桐莫名的覺得不安,這個江木柏也許跟曹可欣真的關係不錯呢?娶了這樣一個潑婦,他也許真的對曹可欣有想法呢?
吳俊頓了頓,淡淡地道:“江木柏又來找曹可欣了嗎?”“你認識他?”“他原來是曹可欣的男朋友,他舍了曹可欣,進了豪門……”吳俊微微蹙了蹙眉,這種男人就該打。
“什麼?”陳影桐回頭看了一眼,見錢佳梅正在哄著孩子。急聲道:“那你還磨蹭什麼?你給我過來,將你爸接回去!吳俊,你以後別後悔……”陳影桐啪的一聲,將電話給掛了。眸子裏蒙上一層水霧,她造的是什麼孽啊!兒子沒出息,跟一條蟲似的。天天就在家睡覺,要麼就是喝酒。老公又這個樣子,她可是陳影桐啊!天啊,下半輩子,就要這樣過了嗎……
片刻,吳俊開著車來了。他還是第一次邁進曹家這個新家,門前的園子裏依然種著各種疏菜。陳影桐見他來了,稍稍籲了口氣。眸光一閃,隨即道:“佳梅,走,將孩子交給他帶,我們去醫院,看看傷勢怎麼樣了!”
“啊?他能行嗎?”錢佳梅懷疑地打量著吳俊,她還真看不上這樣的女婿。雖然有錢,但他的所作所為,實在不像個男人。她也不希望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陳影桐抱過了孩子,塞到了吳俊的手裏:“孩子剛喂了奶,應該不會餓,我們馬上回來!”
“媽……我……”吳俊一臉黑線,他哪裏會帶孩子啊?“那你去醫院,江木板快被人打死了!佳梅走啊!老吳,我出去一趟!”陳影桐打了個招呼,拉起錢佳梅就走。錢佳梅擔憂地道:“他能行嗎?”“大姐,你就給他一個機會!他已經很久沒出家門了,今天聽說可欣有事,到這裏來了,他不是沒有心的人!吳俊以前不是這樣的,真的,你相信我,我兒子以前很上進,很風趣,很善良的一個人……”陳影桐歎息。
錢佳梅不放心,沒見孩子哭,隻好這樣。吳俊抱著三個多月的女兒,卻是雙手僵僵的。孩子伸手扯著他的衣服,咧著嘴笑。吳俊扯了扯嘴角,可以確定,真是他的女兒,跟他很像。吳俊一瞬不瞬地看著女兒,莫名覺得沉甸甸的。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為人父的重擔,很內疚,他才第一次抱她。“俊……你……像……你……”吳誌達口齒不清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