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狄點點頭,立刻有人恭敬的送上支票本,“你應該明白,我要帶你走意味著什麼吧?”在落筆之前,他戲謔地問她。
“當然,我隻是清純,不代表我蠢。”沒見過豬跑,不代表吃過豬肉。葉向晚當然不會傻到以為楚狄給她錢,隻是為了和她談天說地聊人生。
“哦,聰明的女孩兒,我十分期待你的表現。”支票撕下,輕飄飄紙張從他手中跌落到她手中,就像從雲端跌落深淵。“明晚九點,麗晶酒店頂層,不見不散。”
“你等等。”臨上車時,從楚狄身後傳來遲疑的叫聲。楚狄停下動作,眉頭微微聚起。難道她反悔了?
葉向晚追了過來,站在楚狄身邊,晚風吹起她的長發,她看起來和任何十八歲的女孩兒都沒什麼區別。“這些錢不夠。”
支票上寫了六位數,六位數或許可以支撐一般家庭小康生活好幾年,但對於她們家,這些錢是絕對不夠。父親的心髒需要昂貴的藥物來維持正常,香姨要請保姆,要做美容,要與太太們打牌喝茶,弟妹要上高等私立學校。
她出賣自己是為了讓家人的生活水平保持原狀,而不是苟延殘喘。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了。
楚狄失笑,“這是訂金,其餘的,如果服務滿意,我會在事後付清。”
“那,如果不滿意呢?”葉向晚追問了一句。
“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
留下這一句,汽車揚灰而去。葉向晚站在原地,手裏攥著那張支票,夕陽將她的身影拖得像一根琴弦,又細又長。
當天晚上,葉父因心髒病突發住進了醫院。香姨忙著收拾房間安頓弟妹所以沒有過來,隻有葉向晚一直守在旁邊,直到幾個小時後葉父脫離了危險,她才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葉衷睜開眼,看見大女兒微低著頭坐在病床前打瞌睡。葉向晚的睫毛長得很好看,很像她的生母,濃濃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樣,又黑又密。當她低下眼瞼的時候,睫毛就會在眼下投下一道彎彎的貝形陰影。
經過這些日子的變故,葉向晚像是在一朝一夕間長大了許多。她平時就不是很張揚的孩子,到了逆境,就顯得愈發沉默。
“爸爸醒了?要不要喝點水?”察覺到葉衷稍稍的動了一下,葉向晚立刻清醒過來。
葉衷緩緩地向她擺擺手,“阿晚,別去。”
葉向晚聽到這幾個字,不由得楞了楞,然後她淡淡的笑了笑。“不去怎麼辦呢?又沒有別的辦法,爸爸不用擔心,楚先生是文明人,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誰都知道她在說謊。彼時的楚狄惡名遠揚,商場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不擇手段,陰損至極的商人。不管他付出多少,都要得到比付出更多的回報。他會怎麼對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