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讓她再暈過去,等她醒了,別告訴她我來過,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我。”
雖然十分舍不得放開,但在看到葉衷照片的那一瞬間,楚狄就明白。如果讓葉向晚自己挑,是被他救,還是死掉。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去死。
最好能讓他陪她一起死。
對於四年前發生的事,她雖然沒說太多,但他就是知道,在她心裏,這件事永遠是一個如毒瘤般的存在。她雖然看上去對什麼都不是很在意,但其實,她是個很小氣的人。
尤其是對他。
*
林向晚清醒過來的時候,隻有徐雲起陪在她身邊,她身上披著徐雲起的外衣,而徐雲起則像是一座雕像似地把她摟在懷裏。
衣服上殘留著男人淡淡的體味,還有煙草以及肥皂交織在一起的溫暖味道。林向晚知道自己剛剛又犯病了,一天冬天,她的心髒就像是不堪重負,動不動的就要鬧鬧別扭,不過以往犯得那幾次,都沒這次這麼嚴重。
她的體溫很低,因為心髒太過纖弱,導致供血不足,連手腳都是冰冷的。
此刻,她像冰雕一樣的爪子,正被人仔細地掖在胸口裏取溫。
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貼進一個人的胸膛了。也很久很久,沒有被人如此的溫暖了。
林向晚十分舒適地在徐雲起懷裏蠕動了幾下,徐雲起感覺到,就低下頭看了她一眼,見林向晚的臉色恢複了紅潤,才緩聲道,“沒事了?”
“嗯,沒事了,嚇著你了吧。”
“說實話?”
“嗯,說實話。”
“不是嚇著我了,是快把我嚇死了。”如果剛才不是楚狄出手找到救命藥,恐怕林向晚現在已經是屍體一具了,雖然自己這雙手,終結了無數人的性命,被鮮血染得早已洗不清,但當林向晚倒在他懷裏時,他仍是覺得無比的惶恐。
這樣鮮活的一個人,怎麼能說沒有就沒有了?
見他是真的緊張了,一想他剛才是怎樣的慌手慌腳,林向晚就沒心沒肺地笑著,“嚇死也活該,誰讓你亂說話的。”
徐雲起默然,整個拳場,除他之外,有一個算一個,哪個和她說話的時候不是夾槍帶棍,就是有事沒事的占她便宜,可是從沒見她和任何一個人真的動了怒,怎麼自己才說了那麼兩句,她就氣成那樣。
差點氣死
徐雲起想起自己在雇傭軍裏的時候,曾經有個朋友,老家是東北的,他和自己說過,他們家那邊有種野生的小鳥,看起來特別不起眼,但是性子極烈,如果被人捉住的話,會在籠子裏亂飛亂撞,直到把自己折騰死,也不會吃一口人給的食物。
那鳥叫什麼來著老家賊?
她上輩子不會是老家賊托生的吧?
徐雲起想了一下,他覺得自己腦袋裏的這些話,要是被林向晚聽見,估計林向晚又得再氣死一回,所以他十分理智的選擇了沉默。
見徐雲起沒答話,林向晚以為他是知道錯了,所以才理虧辭窮,於是便很得意的繼續道,“我那一腳飛踢怎麼樣?很利索吧?”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來徐雲起隻覺得更加頭大,“那腳確實踢得很好,可你已經明明搶了先機,為什麼不繼續下去?難道你上去隻是為了踢他一腳?”
隻要上過拳台的人都知道,在對手比自己強大無數倍的時候,最好的防守方法就是殺到對方無路可退,唯有這樣,才能拚出一條生路來。
可她明明已經占了先機,為什麼會突然停下來?難道她真的以為德國人會心慈手軟的放他們一條生路?
“因為防身課的老師隻教了這一招嘛,你以為我不想多踢他幾腳啊?哼哼,要不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的手術刀和銀針都沒放在身邊,我肯定把那小子哢嚓哢嚓了!”手中比劃著,林向晚兀自不死心道。
抓住她才剛被溫暖的手,徐雲起心中五味雜陳,他在叢林裏待得時間,要比在都市之中長的多,雇傭兵的買賣賺的都是刀頭舔血的錢,每到幹完一票的時候,他的同伴們就會拿著用命賺回來的票子,去附近的村子裏找女人。
他極少和他們一起去。
他不知道那些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十分吵人的生物,有什麼值得人留念的。就算是有生理欲望要解決,也可以選擇其他方式,他不喜歡女人,當然也不喜歡男人。
對他來說,人的生命太過脆弱,他不喜歡脆弱的不易保存的東西。
可她和他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她是這人世間最獨特的一抹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