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父親是”楚狄異常艱澀地問出這個自己在心裏已經醞釀許久的問題。他雖已知道答案,但仍想從她口中聽到確定。
隻不過,林向晚又怎麼能這麼乖巧的如了他的意?
“不是你。”
果然,她微笑的答道,一臉童叟無欺的模樣,卻恨得楚狄牙根癢癢。
時隔四年,她就像是一隻長成的狐狸,嬌美的,狡猾的,不肯輕易讓人從她這裏占一點便宜,凡是意欲對她圖謀不軌的人,都要做好被她反咬一口的打算。
“你說謊。”楚狄咬牙回道,“他的父親就是我!”
“矮油,楚先生你又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幹嘛還來問我?自己的兒子自己都不認識,說出去不覺得丟臉麼?再說了,誰告訴你你是他的父親的?這不是坑爹麼?你的孩子現在正在楚家老宅被他奶奶捧在手掌心裏的,你跑到這裏來亂攀什麼親戚。給人當爹很有快/感麼?”林向晚像機關槍掃射似的說出這些話,心裏不知道有多痛快。
反觀楚狄的臉色,卻愈發的青紫,“你當時懷孕了”
“我當時還做了流產了呢,你不知道麼?不會吧?我還記得你是怎麼迫不及待的逼我去做手術的,拿錢買我和孩子的命楚先生,你不會已經忘記了吧?你當時掏出支票任我隨便填的風采,小女子沒齒難忘啊!你偷偷摸摸跑到醫院看我的時候,醫生沒讓你看孩子的碎片麼?”
流產手術的殘忍,不止在於手術的過程,更在於手術結束後,大夫會當著病人的麵,把孩子屍體的碎片,一片片的拚出來,告訴你,這是他的手,這是他的腿,這裏是他的心髒
這是你的孩子,而你卻親自選擇殺死他。
虎毒不食子,你連禽獸都不如!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做錯了,可是我想”
“你做錯的又何止這一件事?楚狄,你一直在問我,我想幹什麼,那麼現在,我也想問問你,你這麼做又想幹什麼?接近我們母子兩,像個變態一樣跟蹤我們,你覺得這麼做有什麼意義麼?還是你以為,破鏡重圓這種蠢事,會出現在我們身上?”
有些錯誤是可以彌補的,但有些永遠也不可能,因為我不會給你再次傷害我的機會,絕不!
春和景明,繁花綻放,一派生機勃勃的影像是一年裏最讓人欣喜的季節,而楚狄此時卻覺得自己身處冰窖,寒冷刺骨。
林向晚微笑地對他說著的每個字,都是對他的淩遲。
對他過去所有行為的懲罰。
他們兩人分別坐在長凳的兩端,遠遠的瞧過去,就像是一對尋常的夫妻,可也隻有他們知道,這看似咫尺的距離,其實天涯。
楚狄原準備了很多話想對林向晚說,覺得她在孩子麵前多少也會給他幾分麵子,可沒想到現在卻變成這種境地,他苦笑著想,不是她在逼他,是他逼死了他自己。
當年他在她給她的一切苦難,現在開始反噬到他身上。
自討苦吃。
“葉向晚,你又何必這麼狠,把話都說到絕路。我當時做過什麼,我從未否認過。可葉楠的身份,你也沒辦法否認。我是他的父親,這件事情是你我心知肚明。”
“你這麼肯定?你帶他做過親子鑒定?”林向晚冷笑反問,這男人還和以前一樣,自大得令人可笑,他以為全世界的孩子都是他楚狄一個人的種麼?他倒真是不怕自己頭上綠出一片新世界!“就算這孩子真的是你的,你又能怎麼樣呢?你除了提供精子之外,還給過他什麼?像你這樣的人,口口聲聲說什麼是他的父親,你配麼?!”
林向晚一句接著一句,跟刀子似的回話,讓楚狄心裏的火也蹭蹭地再往上拱,隻不過他為了將談話繼續下去,而強壓著沒讓它們發泄出來,“我不配也是因為你不給我這個機會!如果不是當初你帶著他離開”
“楚狄!難道你忘了我當初帶著他離開是為了什麼?!如果當時不是我跑得快,現在我和他墳上都長出草了!!”
他怎麼還有臉和她提到當年?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她又怎麼會家破人亡,當年如果沈士君晚來了一步,她和葉楠就是一屍兩命!
當年她曾經是真的想要放棄過葉楠,捫心自問,這個決定不僅僅是因為楚狄一直要求要拿掉他,而她自己本身,也不想要這個孩子。
她想要報複,瘋狂的想。哪怕是用出最原始最血腥的手段,哪怕要付出無法挽出的代價,她也想要讓這個一直冰冷無情的男人感覺到疼痛。
她要親手殺了他的孩子,她要帶著這個孩子和她一起死,如果這樣的話,他仍然是無動於衷,那她和他的這三年就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