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什麼?”楚狄不明白,這裏除了沙沙地風吹過葉片的輕響,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林向晚沒理會他,自顧自地眯起眼,像隻貓似的在空氣裏尋找著線索,最終她確定了一個方向,“聽到沒有,有人在哭。”
這麼黑的夜,僻靜的小花園裏,傳來陣陣的哀怨的哭聲,想想都是件極其駭人的事情。可不管楚狄怎麼努力,卻隻聽見風聲而已,他開始懷疑這不過是林向晚想要把自己支開的一個手段。
“林向晚,別再騙我,今天我若得不到一個明確的回答,我就”
“就在那邊,你過不過去?”把他的話當成空氣,林向晚兀自開口。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在這句話說完之前,她已經提著裙子朝著花木茂盛的陰影裏跑了過去。
楚狄低聲地暗罵了一句,沒辦法,隻好跟在她身後。
正值初夏,花草枝繁葉盛地迎風招展,林向晚雖說是頭一回來百裏山莊,卻像個老熟人似的,在花木之間飛快穿梭,她的體態輕盈,裙角在夏風裏飛揚,如同一隻美麗的蝶,穿過花朵之間,隻是驚起一片馨香,再無別的動靜。可是苦壞了楚狄,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地就被樹枝勾到衣服,或者被花藤抽到臉好不狼狽。
就在楚狄開始想林向晚是不是有意在折騰自己的時候,他突然間也隱隱地聽到了哭聲。
女子的哭聲,哀怨婉轉,如一首悲傷的歌,歌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思離愁。
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明明喜怒哀樂都是情緒所然,但所有人都喜歡把笑臉擺給別人看,卻極少有人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哭的模樣。
林向晚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她也知道這是在別人家的地盤,就算真撞見什麼了,也應該當做沒看見,扭頭就走,她這麼做,不過是懶得應對楚狄。
她該怎麼回答他?
答應他?她心裏不願意。
不答應他?他肯定也不願意。
自己當初隻是一時氣頭上說出的話,沒想到楚狄真的會拚命去做,更沒想到他的命這麼大,傷得那麼重,還讓他活下來了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可怎麼收場?
林向晚暫時想不出一個完美的應對方法,於是幹脆選擇了鴕鳥對策,能應付一時算一時。
跑了一陣,繁茂的樹林在她眼前慢慢散開,一座通體潔白的類似於教堂似的建築物出現在林向晚眼前。
教堂的朱門大開,哭聲就從那裏麵傳出來。
伴隨著哭聲,還有男人怒喝低喘的聲音,以及“咄,咄,”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敲擊在地麵上的聲響。
林向晚向後看了一眼,楚狄就跟在她身後不遠處,她沒停下腳步,而是直接的衝進了教堂裏。
“呀,是你?”
許明翡倒在紅色的油木地板上,臉上爬滿了淚水,在她身子周圍是灑了一地瓷器的碎片,有個男人手裏拿著拐杖,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許明翡 低聲地啜泣著,像是極怕那人似的,不斷的後退,一個不小心,手掌就按在碎片上,血呼地一下湧了出來。
那男人見她傷了,眉宇間的戾氣變得更為濃重,他柱著拐杖快步上前,許明翡卻躲得更加厲害,從她手掌間淌下的血,在地上留下一條淋漓的血痕,林向晚看不過去,順手從旁邊矮矮的羅馬柱上取下一件好像香爐似的東西,幾步衝到許明翡身前,把她護在自己後麵。
“喂,你夠了沒有?她都已經傷成這樣了,你還要怎麼樣?我警告你啊,不許再過來了!”林向晚說著,霸道的揚了揚手裏的香爐。男人眼中似鷹隼般閃過一抹極亮的光彩,而後威脅似的用拐仗指了指許明翡,像是在示意她,不許亂說話,隨即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教堂。
出門的時候,正好與進來的楚狄打了個照麵,楚狄愕然,“百裏先生”
男人也認出了楚狄,卻沒有理會他,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徑直走得沒影了。
林向晚把香爐丟到一邊,小心地翻開許明翡的掌心,鋒利的瓷片在她的手掌上割出一條長長的傷痕,還有些細碎的小瓷片鑲嵌在其中,林向晚皺著眉頭,向楚狄說道,“給我找個醫藥箱,還有鑷子。”
楚狄因為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林向晚的跟班,又見她如此擔心許明翡,再想想自己的待遇,心裏有些不舒服,所以沒動。
林向晚不耐煩地掃他一眼,“你還在等什麼?等她血都流光死了再去拿麼?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麼。你忍著點,我先把大點的瓷片拿出去。果然是小白臉子沒有好心眼子,長得人模狗樣的就是不幹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