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見楚狄不說話,便以為他是心虛,不敢麵對她。和他認識這幾年,她的心裏從未像今天這樣恨他。
這樣強烈的恨意,讓她一瞬間想起了所有在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
往事如刀,刀刀直刺她的心。
葉衷的死,葉家的沒落,葉楠的病情,所有的一切,都如荊棘鞭打著她的靈魂,讓她自責無比,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他,那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所有的人,是不是都可以喜樂安康,平靜的生活?
林向晚一步一步地從水塘裏走出來,楚狄想要拉她,卻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收回了自己的手。
林中的夏風吹拂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寒冷刺骨,林向晚從池塘邊的石塊上撿起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然後走進樹林深處。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說一句話。
我們從來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連下一秒發生什麼,我們都無法預測,如果我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那我們還會不會有所希望?
人是不能心軟的,對別人的忍,就意味著對自己的殘忍。他明明可以折斷她的翅膀,像從前一樣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隻要他願意他就可以做到,就像現在一樣,他可以衝出去,抓住她,問她誰給的她這樣的勇氣讓她如此大膽的和他說話,然後羞辱她,讓她再也不敢胡亂開口。
他是可以做到的對別的任何人,他都是可以做到的可是那些人不是她
她不是,任何人。
她是林向晚,葉家的大女兒,十八歲那年,她站在他的車頭對他說,楚先生,請你買下我。
他甚至記得她當時的模樣,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連衣裙,裙角邊上沾了一片淡淡的汙跡,她偏著頭仰目他的時候,金黃的陽光穿過她如海藻般的長發,射入他的眼中
楚狄站在水池中,看著林向晚走遠,而後他閉上眼,扣住自己的心髒,許久許久,發出一聲輕笑。
如果當時有人經過此地聽到他的笑聲,那他一定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明明是笑的,卻有種比哭泣還要悲傷的感覺,就像是被撕破了的心,大風從破洞裏呼嘯而過一般。
*
一夜無夢亦無眠,林向晚起床時,隻覺得頭脹得快要裂開。
她翻出幾顆常吃的藥,就著冷水喝下去,隔夜的白開水衝出溫暖的腸胃,刺激得她全身打了個冷戰,覺得身體裏那點可憐的熱度一下子都被帶走了。
林向晚想著自己要不要再倒下睡一個回籠覺的時候,突然聽到帳篷外麵有人低聲交談。她拉起了帳篷,楞住了。
帳篷外乖乖地排著一隊人,帶頭的女人看見林向晚出來了,立刻靦腆的笑道,“林大夫,我們聽阿貢的話,都來看病啦。”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林向晚看見那一隊女人,立刻有種起死回生的錯覺,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幹勁,所有的不適都煙消雲散了。
來的女人大多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她們見林向晚一個個地把人叫進去,有些好奇又有些緊張不安地等在帳篷外,每每有人出來,就抓住了問個不停,等輪到自己的時候,又是一番左右為難。
林向晚知道這些女人從未瞧過婦科,心裏忐忑也是正常的,於是她也不著急,耐心的等待著,等人進來了,就溫言細語地向她們詢問,檢查手法也是細之又細,爭取不讓人感覺到一絲不快。
一連幾天林向晚都是從早上一直忙到天擦黑,等最後一日送走最後一個病人的時候,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癱倒在行軍床裏。
拚命的工作,就會忘記所有的苦難,這是林向晚在這幾年裏學會的寶貴的經驗,隻要投身於工作中,她就可以將自己和那些擾人心煩的事情隔離開來。
所幸的是楚狄也沒有來騷擾她,每天總會在晚飯時間出現的愛心粥便當,也隨著他的消失而變為回憶,像他那樣的男人,在聽了自己那些話之後,沒有動手已經算是極有涵養,就連林向晚自己,想到自己當天說出的話,都覺得驚訝。
有些傷口,她以為已經痊愈的了,其實隻是被歲月所掩埋,每每掀起遮蓋在它上麵的東西,你就會發現,它早已潰爛流膿,永遠也不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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