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太過勁爆,比林向晚預期想要得知的真相還讓人震撼。林向晚楞了很久,嗓子微微有些發幹,才發現自己的嘴巴一直張開,都忘了合起來。

“你徐雲起,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你沒聽錯,我太太是我殺死的,我親手殺死的。”徐雲起的表情很平靜,好像現在他們所聊的不過是最尋常的事情,今天你吃了什麼,或者晚上看場什麼電影。

林向晚把手收回來,摟住自己的胳膊,“這種話,我沒辦法接受。為什麼?”

“我也沒辦法接受,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徐雲起道,“不如我繼續講下去吧,等講到那一段,你自然就明白為什麼了。”

“我說到哪兒了?對結婚現在電視劇裏總愛說一句話,年輕時我們不懂愛情,其實我覺得說得不對,就是因為年輕,所以才懂愛情,也正是因為年輕,所以愛情才更加真誠,等人年紀大了,經曆的事情多了,心就沒那麼實在了,兩個人在一起,也不能隻憑著一股子熱情,會考慮很多事情,家庭背景,錢,還有好多別的。可是年輕的時候,人就是那麼傻,傻乎乎的愛上了,然後就看不見別的。”

“那個時候蘭朵的條件比我好太多了,至少她是從小在村子裏長大的,村裏不僅有她家的祖宅,還有兩畝地,隻不過因為她是個姑娘家,沒力氣種,才任由它們荒了。其實她可以嫁給比我優秀得多的人,她的弟弟隻是腦子不太好使,但是很乖,並不會惹麻煩,沒事的時候還會幫家裏做些事情。但蘭朵卻義無反顧地跟了我,我們的婚禮還是在村裏人幫助下才辦成的,我甚至沒錢給她買個樣像的戒指,但是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她說她看中的是我這個人,有沒有錢,她並不在乎。”

“很傻的女孩子,是不是?”徐雲起似是自言自語道。

林向晚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

腦子裏似乎浮現出一個人影,那個衣著樸素,但笑容甜美的泰家姑娘,在群山峻嶺的環繞中,朝她安靜地甜美微笑。

“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徐雲起提起了這兩個字,眉頭開始緊鎖,這應該是那段回憶不愉快的開始,因為這樣的開始,導致了最終悲慘的結局。“後來我和蘭朵在山裏草藥的時候,在山崖下麵發現一個人,那人傷得很重,我看見他後腰上別著槍,就讓蘭朵不要救他,可是蘭朵卻說,如果當初老藥師不救我,就沒有現在的我們,所以她執意把他帶回來了村。”

“那人是軍刺裏的一員,因為執行任務時被敵對方打傷,才失足跌下山崖的,不過因為山崖上長了許多粗壯的藤條,救了他一命。我們把他帶回家裏,幫他治傷,等他傷好之後,就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回軍刺。”

“我知道蘭朵其實是不想讓我去的,做雇傭軍或許會賺一些錢,卻是刀頭舔血的買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喪命,蘭朵不希望我出事。可我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應該養家,讓自己的老婆每天過苦日子,不是我願意看到的,於是我們吵了一架,然後我帶著行囊離開了家。”

一走就是近三年的時間,小村子沒有電話,更不通網絡,唯一的聯係就是讓人帶信回家,但一來一回就要好幾個月,新聞都成了舊聞。蘭朵已經不再生徐雲起的氣,本來嘛,夫妻哪有隔夜仇的,在衝動過後,剩下的就隻有苦苦的思念。就算是信件,也不是天天都能送過來的,每個月送一次,進村的路不太好走,郵差不樂意過來,就隻有靠村裏人走出去拿信。

如果錯過了,就隻好等下一次。

每天取信的日子,蘭朵都會帶著弟弟癡癡的守在村口,生怕會錯過任何一封關於徐雲起的信件。

對她來說,等待的日子就是煎熬,但對徐雲起來說,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從第一次開槍殺人,到後來麻木的可以打斷別人的肋骨,刺穿別人的小腿,看著那人在血泊裏嚎叫而眉頭都不皺一下,他的心,就像是被澆上了一層滾燙的熔鐵,等鐵液冷了,自然就形成一層厚厚的硬殼。

他把蘭朵藏在心裏,藏在最柔軟的地方,每當他覺得無窮無盡的殺戮與殘暴,就要將自己由人逼為野獸的時候,他就會偷偷的想起她。

雖然思念熬人,但卻讓他保持了最後的一絲理智。

一直第四年。徐雲起所在的軍刺接到一個肥活,去劫殺一隊帶著極品老坑冰種翡翠的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