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賽是分時製的,每五分鍾為一回合,如果我堅持過一個回合,我想要一個擁抱,如果我能堅持過兩個回合,我想要一個吻,如果我能”
“楚先生,你不覺得你現在想這個有點多餘?”堅持過三個合回,就要和她滾床單了麼?就算是她答應了,到時候他能有那個體力麼?
拳台上的五分鍾,可不是像現在這樣聊著天說著話那麼輕鬆,在那一方天地裏,每一分鍾甚至每一秒鍾,每一個呼吸的須臾都是力量與生命的搏擊,沒有機會主義,沒有逃脫的可能,有的隻是拳頭與拳頭的碰撞,能夠取勝,靠得全是真本事。
林向晚見識過徐雲起在拳台上的表現,老實講她對楚狄能取勝這種事情不抱任何希望,他能活著,就算是奇跡了。
所以林向晚隻是微嘲了一句,就沒再說什麼,“就算我答應你,你打算怎麼贏他?”要到了獎勵,也隻有活著才能兌現,否則的話隻是一句空話。
楚狄攤攤手,這話題雖沉重,但他的表情十分愉悅,就好像他們兩人現在聊的是風花雪月,而不是他的性命攸關。“我也不知道,鍾昆看過幾年前徐雲起在美國的錄像,也研究過他的路數,發現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贏率非常低。所以我能做的隻有將比賽拖延下去,等百裏佟看厭了,說不定會放過我。”
“別開玩笑了!這麼做有多危險你應該知道吧?如果你沒能拖太久呢?如果你被他打倒了呢?”林向晚的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幾個八度,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如果他倒下了,就再不會有站起來的可能。打倒楚狄的獎金,可比隻是痛扁他一頓,要高很多倍。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然後忘記我說過一切,最好把我這個人也忘得幹幹淨淨。那時候就不會再有人糾纏你,阻擋在你投奔幸福的大道上,你也不用因為這件事情感到內疚,我們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決定付責任,這條路是我選的,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不後悔。”
楚狄的態度很平和,說話的語速也是不急不緩,看來這些話在他心裏已經醞釀多時,並不是一時衝動腦抽才講出來的。可偏偏是這樣,林向晚卻覺得很難過,她可以欠很多人的,欠所有人的她都能厚著臉色不在意,可唯有這個男人,她不想欠他一分一毫。她此生都在想著怎樣能和他劃清關係,可命運卻一次又一次地將他們硬綁在一起。
“話說得這麼輕鬆,可做起來怎麼可能那麼簡單。”林向晚低斂著眉眼,輕聲地說。
他充斥在她生命裏的每個片刻,她重大的回憶之中都有他的存在,他讓她,怎麼能忘?
忘了他,是不是就意味著,要忘記她人生中所有美好的,痛苦的,時光?
“有什麼難的,隻要狠狠心就可以了。林向晚,你一向不是最狠的麼?別讓我看不起你,你能對自己狠,怎麼就不能對別人狠?拿出當初禍害我的勁頭出來,當時你不是一心要把我逼上死路,現在你終於可以如願了,不用動一根手指頭,就能看我被別人打得一敗塗地,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應該高興才對,等到那一天,你要高高興興地和百裏佟坐在一起,看徐雲起怎麼收拾我,他打得越起勁,你就要越大力的鼓掌,千萬別手軟,更別心軟。”
不要為我流淚,更不要為我難過,時刻記得,我是你厭惡的人,你恨我入骨。因為隻要這樣,如果我真的失敗,你才不會覺得心疼。
我已經不想再看見你心疼了,不管為了誰,我都不想再看見你失落絕望的樣子。
楚狄說著,用手掌輕輕地捧起她的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帶著煙草的味道與馬汀尼的香氣,他明明離她這麼近,可林向晚卻像是看不清他,他的臉在她眼前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了層水霧,讓她無法一探究竟。她甚至無法將他和記憶中那個如惡魔一般摧毀她人生的男人重疊在一起,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在意她的感受,他開始學著傾聽她內心的聲音,那些她說出口的,還未來及說出口的願望,他都會銘記於心,他開始學著把這個曾經被他踩在腳底下的女人,放在他的前麵。
“你放心,我一定會高高興興地看著比賽,不管你被打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所以你盡量多撐些時候吧,別讓我太得意,你的獎勵,我會替你留著,你要是死了就當我們什麼也沒說過”
“好姑娘。就是這樣。”楚狄緩緩地伸出手將林向晚攬在懷裏,她知道自己應該掙開他的,但雙臂卻像是灌了鉛,酥軟乏力得根本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