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那溫柔轉瞬即逝,當他再開口,隻剩下冷冷的冰峰,“可她得到了什麼?她的老母親因為她的過世而心髒病突發,她父親也隨即中風了,這兩位老人在不到一個月裏相繼離世。而她隻有我記得,我是怎麼把她的屍體,一塊塊地拚湊起來。隻有我記得,她和我說起這次任務時的信心滿滿,隻有我記得”
林向晚不知該說什麼,她懂得這個男人刻骨的仇恨與哀傷,失去心愛之人的悲痛,有時候並不是光靠時間就能痊愈的,但就算如此,那又怎樣?這世上的人哪有幾個可以活得十分十美,事事稱心?就因為自己喜歡的人死了,所以不要用更多的生命來為她做陪葬麼?
“你這算什麼本事?弄不過上麵的人,就拿這些無辜的女孩子出氣。”林向晚不屑道。
眼鏡師兄輕叱一聲,“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動手?如果我沒動手的話,現在林建又怎麼可能會當上重案組的頭兒?”
林建大概是四五年前才升上來了,前麵重案組的頭兒好像是因為車禍重傷不治而身亡的,林向晚腦子雖亂,但把這幾件事情串起來,她才發現原來這個男人比他們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和大多數高智商的罪犯一樣,他不光殘忍冷血,他還有計劃。
“按你所說的,你已經報複了,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殺那些女孩子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殺我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如果你收手的話,他們未必會抓得到你,你利用公職之便,模仿十幾年前的凶殺手法,你這樣早就暴露了!!”能把當年凶殺特殊模仿得如此相像的,除了當年凶手本人,就是對案情及其了解的人,林向晚覺得林隊其實早就懷疑這個人了,所以才故意讓他和自己接近,隻不過不知道哪裏出了差子,他們最後還是落了一步。
“別自欺欺己了小師妹,當年經手這個案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們隻憑這一點是沒辦法給我定罪的。就算是懷疑到我頭上,那又怎麼樣?不是一樣拿我沒轍,還想用餌來把我釣出來,嗬嗬,真可笑。”
“可笑麼?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你不是已經上鉤了?”林向晚覺得自己全身一陣冰冷,以現在這個狀況,她沒辦法自己這種症狀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麻藥的作用,但願一定是後者。
眼鏡師兄重又拿起手術刀,細長的刀柄在他手中熟練地上下飛舞著,“那也要我願意才可以。”
“你就不怕死?你今天殺了我,你以為你能逃多久?”
“死?是人都會死,早死一天和晚死一年又有什麼分別?”眼鏡師兄說著,拿起刀子在林向晚的頸上比劃著,像是要找一個合適下刀的地方。
“你這麼做,她真的會開心?你覺得她在九泉之下,看見你如此喪心病狂,她會依然愛你?”
眼看著死亡來臨卻無法反抗,讓人感覺到深深的絕望,林向晚不想死,她還沒活夠!!她兒子還小,她不想離開他,她還有兩張海濱三日遊的套票沒有用!!她不願意就這麼死了!
“你這話真是可笑,死了就是死了,她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也不會知道我做了什麼。已經過了這麼久,所有人都把她忘了,她為什麼還要記著我?你問我為什麼要殺那些女孩子,我讓你死得明白,就告訴你。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林隊之所以找到你當餌,就是因為覺得你和她們長得很相像,但其實他不知道,不是你長得像她們,而是你們長得像她。”眼鏡師兄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本小小的相冊,相冊黑色的暗底上草草地粘著幾張照片,那些照片應該都是從錢夾裏取出來了,有些上麵還留著錢夾相框的印子,“你告訴我,為什麼她們都還活著,而她一定要死?為什麼你們都可以活在陽光下,享受自己的人生,而她卻被埋在那個小小的墳墓裏,已經被人遺忘?為什麼?”
每個人的情感,都會隨著時間而累積或消褪,但洶湧的感情儲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必須把它宣泄出來。而發泄負麵情緒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哭或者大笑。
可是他,也許從那個人死的那天起就再沒哭過吧?
他把自己的感情封存起來,那些負麵不好的東西,就像是被人強賽進一個木桶裏,越來越多,壓力越來越大,總有一天會爆炸。
而當他自己都沒辦法控製這些黑暗因子的時候,他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什麼長得相像,什麼誰活著誰死了,所有的這些,隻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你比誰都清楚!你不過是借著這件事情想要發泄自己變態扭曲的欲望,你跟那些殺人犯根本沒什麼區別!”林向晚幾乎是惡狠狠的回道,“不對,你比他們更無恥,至少他們殺人還算是光明正大,不會找個堂皇的理由來給自己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