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向晚覺得自己這一次凶多吉少必死無疑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聲熟悉又陌生的怒吼。
說熟悉,是因為聲音的主人和她相處十年,他的每個聲調,每個發音,對她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如同自己的手心手背一樣,每條紋路都刻在心間。可是那聲音裏包含著的悲憤,卻是林向晚許久許久都沒聽過的了。
刀子捅過身體,熱量快速流逝,男人不可思議的低頭,正好看見匕首的尖端離開自己的身體,鮮血在潔白的雪地裏留下一道紅色的痕跡,男人回去身,手一揚,楚狄向後退了一步,男人倒地,溫熱的瞬間就變成冰涼。
“滾!”楚狄一身戾氣地朝另外兩人喝去,也不管自己說的話對方聽不聽得懂。
他手上的刀子還滴著同伴的血,那兩人嚇得麵色比雪還白,手腳並用的爬起來,連探一探自己同伴的鼻息都顧不上做,落荒而逃。
“你殺人了!”林向晚被楚狄扶起來,咬牙道。
她的樣子實在狼狽,嘴唇上有傷,下頜也是腫的,臉上,頭發上,都沾著雪渣子,雪化了一半,在她臉上留下黑灰交錯的印子。
“他們該死。”楚狄扶著她走了兩步,林向晚一邊吸氣一邊走。
她才做了手術,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又受到重創,每走一步全身上下都是鑽心的疼。
楚狄見她模樣不對,幹脆打橫把她抱起來。
林向晚抓著他的衣襟,雙手止不住的發抖。
她不知楚狄為什麼會在這兒,也不想知道,重要的是他就在這裏。
“你殺人了。”她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那幾個人是該死,但不該由楚狄出手。
“怎麼,你要去告發我?!”楚狄停下腳步。
“我不用你救!”既然離婚了,就痛快點,誰都別沾誰,最好老死不相往來,這不就是他想要的麼?她死了他正好可以把那個什麼莎莎扶上位,他幹嘛要多數救她一回,以為她會因此感激他麼?
“這種時候還嘴硬,我看你就是欠揍!”
“我都已經被揍成這樣了,你還不滿意?楚先生,你到底有多恨我?!這麼恨我,幹脆把我放著不管不就行了,反正我也不是你什麼人了。”嘴上有傷,也不妨礙林向晚伶牙俐齒。
“閉嘴!”楚狄被她氣得腦仁疼,幹脆地把她往上顛了顛,他**的肩膀正好杵在林向晚身上的傷處,疼得她一哆嗦,多餘的話也說不出口。
這個,混蛋!!
林向晚恨恨的想,反正殺人的是他,到時候警察找人來償命也是找她,他的死活關她什麼事!哼哼,這個混蛋!!有他哭的時候!
他像是住在林向晚肚裏的蛔蟲,一路熟門熟道的就把林向晚扛進她入住的小旅館裏,怕她的樣子會嚇壞房東老太太,他還不忘在進門前拿圍巾圍住了林向晚的頭。
“我太太和我有些矛盾,跑到島上來,謝謝您一直照顧她。”
楚狄的英語不算好,他沒受過太高等的教育,否則的話當年也不會連一副西餐餐具都搞不定,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憑自己雙手打拚。
楚狄身上還有血氣未消散,就算是道謝整個人的表情也很僵硬,老太太勉強聽懂了他**的道謝,再看了看被他扛麻袋一樣扛在肩上的林向晚,不由得一笑,“年輕人總是喜歡吵吵鬧鬧,這樣很好,有的吵總比沒的吵要強,像我現在,想找人吵都找不到。親愛的,林小姐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珍惜她。願主祝福你們。”
得了老太太的祝福和門鑰匙,楚狄將林向晚一直扛進房間裏,到了房間裏,將燈打開,再把林向晚往床上一丟,他就打算走。
林向晚忍著全身的疼,一躍而起,抓著他的衣服。
“你等等。”
“還有話和我說,還是想留我過夜?別忘了,我們已經沒關係。”楚狄斜乜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緒卻沒他的話那麼輕挑。
如果不是現在自己全身上下疼得沒一塊好地方,怎麼由得他在這裏說三道四,林向晚冷笑,手指飛快地戳向楚狄的左肩,“想留你過夜,隻怕楚先生你滿足不了我!”
她隻是輕輕的一下,並沒用多大力氣,可楚狄的臉色卻隨著她的動作猛地一變,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脫衣服吧,別磨蹭了,等傷口感染就不好辦了,咱們好歹也是十年的交情,買賣不成仁意在,我不想看你死在外麵。”林向晚轉過身。
身後寂靜片刻,接著傳來西西索索的聲音,林向晚從床頭找到急救箱。
國外的酒店每個房間大多都備有急救箱,箱子裏東西不多,不過已經林向晚用的了。
楚狄已經脫去了外衣,他穿得不多,一件薄羽絨服下,就是運動衫,運動衫肩膀的位置有一道破口,鮮血已經將深藍色的衣服染成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