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暖張大嘴巴,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血紅色的世界裏,咫尺之遙的白俊秀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麼,卻隻是動了動嘴唇,然後,那隻抱住她腰部的手滑落下去,跟著,白俊秀整個人像隻被子彈擊中的大鳥,迅疾的落向了地麵。
大左的叫喊聲拉回了魚小暖的思緒。她低頭,使勁的彎曲自己的脖子,想要看到越來越小的白俊秀的身影現在在哪裏,結果卻看到那個被一拳擊碎心髒的家夥,仿佛一個破碎的麻袋一樣砰的轟然一聲落在了地麵上,然後,一動不動的呆在那兒。
他死了。
魚小暖想。一如之前的噩夢一樣。
“哇哦,摔成碎塊嘍!”魯夫看著城郊少有人走的公路上那個小小的黑色影子,用近乎幸災樂禍的口吻冷笑著說。
魚小暖發瘋一般對魯夫又抓又咬。她想報仇,她要把魯夫給碎屍萬段,她一定要拉著魯夫去往地獄,她不想看到魯夫那樣的笑,笑白俊秀死得好像一隻可憐的小蟲子一樣的笑容——
“咚!”
一記對魚小暖頸椎攻擊之下,她又一次被魯夫擊昏了過去。
“麻煩的女人!”要不是卓洛親王的精魄被魚小暖給吃掉了,他一定不會讓魚小暖這麼好過,僅僅隻是昏過去就了事的。
魯夫單手提著四肢下垂的魚小暖,最後看了一眼駕駛著直升機,瘋狂的往地麵上飛去的大左,冷笑了一聲,不再浪費時間在原地享受幫丹尼爾報仇之後的快感,扇動翅膀,全速朝著他既定的方向前行。
他已經想好了,這裏畢竟是另一個國家的領空,如果不想被這個國家的人們發現他這種生命體的存在,最多再飛行十公裏,他就必須找到稍微隱蔽的地方進行降落,然後去到臨近的市中區的位置,以更加正常的渠道從這裏回到他自己的國家中。
現在,他預想中最大的阻礙者被這樣簡單的解決了,那接下來的路應該不會有大問題。那麼,等一下降落之後,他就可以把這邊的勝利報告給卓洛親王。對於不僅能夠有機會得到二十年前輸給那個老院長的精魄,而且還可能得到老院長自己的精魄的卓洛親王來說,即使這種機會並不一定非常大,但是,親王大人一定也會十分高興知道這個消息吧。
畢竟,卓洛親王是那樣一個,隻要有一丁點兒可能性,就會全力以赴的存在啊。
就在魯夫帶著魚小暖飛往市中區的時候,大左也駕駛著飛機飛到了白俊秀墜落的地點。
如同魯夫所譏諷的那樣,地麵上的白俊秀的確已經變成了碎塊一般的東西。破破爛爛,就像全身骨骼都被人用重力進行了大力的擊打,從而才會讓他的骨頭看起來都碎掉一樣。
大左從停下來的直升機上跳下,跑到了白俊秀的身旁,雙膝一軟,跪倒在白俊秀的身體之前。
他已經淚流滿麵。
“少爺,我帶您回去。”大左抽泣著說著,然後跑回直升機,想要找到能夠把白俊秀的身體碎塊都帶回去的東西,卻才發現,什麼東西都好像不能達成他的願望。
他隻能撥通了文不倆的電話,對著電話那頭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文不倆,哽咽著說:
“少爺……死——”
死後麵的那個字還在大左的喉嚨裏,大左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那個字眼了。不是因為太悲痛,而是因為太震驚。震驚於發生在他眼前的,令他的所有對世界的認知都完全被顛覆的一幕:
白俊秀的屍體自己動起來了!
就好像那些碎肉塊在瞬間變成了具有各自意識的完整的生命體,它們速度極快的開始蠕動著,從其身體上伸展出奇怪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像血管一樣的“枝椏”,然後朝著離白俊秀頭顱的位置,飛快的“跑”過去。
如果那能被稱之為跑的話。
大左使勁的揉著自己的眼睛,跟著用最大的力氣,狠狠的衝自己的臉甩了幾個耳光,五指印鮮明的印刻在他的臉上。
——不是幻覺,眼前發生的一切,還在發生!
“大左!說話!”電話裏,文不倆大聲的吼道。那樣的音量終於把大左的神智喚回到了現實。
“大左——”文不倆已經在聲嘶力竭的喊了。
大左撿起剛才因為太震驚,而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貼著手機話筒,喃喃的說:
“少爺好像沒死……”
“……”
“他明明從天上至少六千八百米的高空墜下來,摔成了一灘肉泥,但是現在,好像,他還活著……”
“……是身體自動修複嗎?”文不倆問。
大左的腦子裏不斷重複著自動修複這四個字,直到他能夠完全理解這四個意思很簡單的字為止,現在的他,需要時間去消化他所看到的一切,不可思議的、詭異至極的一切。
“是。速度很快,大概五秒鍾之前,少爺還是碎肉塊,現在,他的整個身體已經有了雛形,並且碎得不能再碎的頭顱似乎已經修複完畢了。他正在——”
看著他。
“把手機給我。”身體修複一大半的白俊秀對震驚得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的大左說。
大左把手機放在白俊秀的嘴邊。
“文不倆嗎?”
“是我,少爺。”
“魚小暖的氣息現在去往了市中區的位置,魯夫身上應該還有小杜他們之前所放下的定位裝置,幫我定位,把具體數據傳到大左的飛機上。第二,等一下市區應該會鬧上一陣子,隻要是普通人類方麵的力量,不管是哪一個層級的,你解決。其他的,我會負責。”
“明白。”
說完,文不倆那邊掛斷了電話。這個時候,白俊秀剛才還支離破碎,滿目蒼夷的身體已經修複得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了。
除了他身上那破破爛爛的衣服和滿身的血跡以外,他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已經消失不見,修複完畢。
白俊秀把手機扔回給尚在吃驚狀態中的大左,站了起來。
頭很暈。看來失血過多了啊。
白俊秀估算著自己這具消耗了大量精力進行修複的身體殘留的力量,在瞬間得出了一個讓他無語的結論:
就憑現在的他來說,想要擊敗吸血鬼伯爵的魯夫,純屬癡人說夢。
“大左,”白俊秀看向大左。
“啊……是!”大左條件反射的答道。
“上飛機,繼續追擊。”白俊秀說著,先一步跨上了飛機。
會不會就在這種家夥的手裏徹底死掉,會不會根本連魚小暖最後一眼都看不到,會不會再也找不回龍魂刀……那些無聊的問題,沒有考慮的必要。現在他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追到魯夫,然後,把魚小暖奪回來。
魚小暖是他的。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否認這一點。而若有任何人想要挑戰這個事實的話,他一定會以命相博,以命相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