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的追逐,糾纏,在嘴裏的攻城略地,直到魚小暖喘不過氣來,身體癱軟在他的懷抱裏,他才停下自己的動作。
“你還需要時間去適應不需要呼吸的習慣。”他淡淡的笑著,輕聲說著,卻沒有就此打住自己想要宣泄心意的情緒。他的嘴唇離開了魚小暖的嘴,然後落在了她的脖頸處,沿著脖子,一點點的走到她的鎖骨。
“這種事……這種事好像應該……晚上做吧?”
魚小暖的嘴裏說出連不成句的話。
“誰說的。”白俊秀輕笑著說道。他更加用力的抱緊了魚小暖,“把翅膀收起來。我想跟你去床上了。”他說。
雖然沒有臉紅的功能了,但是在聽到白俊秀這句話之後,魚小暖的臉依然有些不自在的反應。
“怎麼收啊?”她小聲的問。
“想就可以了。”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魚小暖後背上的翅膀已經在體表上看不到了——她真的隻是想想,就把那對翅膀收進了身體裏麵!
目瞪口呆的魚小暖看著白俊秀,後者卻一把抱起已經恢複完整的人形狀態的魚小暖的身體,把她放在了床上。他雙手撐著身體,定定的看著魚小暖的眼睛。
“茶褐色,很好看的瞳孔顏色。”他評價著同樣異化掉了的魚小暖的眼睛。
“那個……我見過在另一個世界裏麵的你,”魚小暖說。
“我們這種魔物的精魄都有記憶儲存的能力,你是在米克的精魄裏看到的吧,”白俊秀頓了頓,俯下身體,溫柔的啄著魚小暖的眼角,仿佛是在描摹著那平凡卻真實的美麗,他輕聲喃喃:“像鮮血的顏色,你肯定不喜歡吧?”
“我喜歡的。因為我一直覺得那是烈火的顏色,十分溫暖。”魚小暖說。
白俊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嘴角泛出一抹微笑。他將頭埋在了魚小暖的懷裏,聲音從那裏傳出來之後,變成了悶悶的低沉的感覺。
“我是米克的孩子,”他說。
“嗯,”魚小暖的手放在白俊秀的頭發上,一下一下順著他的頭發,溫柔的理著。
“你身上有米克的精魄,”他繼續說。
“嗯,”
“我們如果在一起,如果結合,如果生下孩子,”白俊秀停下來,說不下去了。
“……”魚小暖沒有接話。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的血能夠讓我覺得那麼親近而喜歡了。”因為魚小暖身上所流淌著的血液裏,有跟他差不多五成相似的成分。
“魚小暖,我以為隻要抱著你,隻要不去想,我就能做到和差不多算是我的親人一樣的女人結合的事情,可是,我最後還是發現,我不行,我實在沒辦法去否定我們兩個的血脈如此相似的事實。我說……我說魚小暖,如果我說分手,你可不可以不哭啊?”
白俊秀終於說出了自他清醒之後,走到這裏來一路上所想的事。這是事實啊,不能夠選擇性的遺忘的事實,魚小暖變成魔物之後,就是真正意義上他的半個親人了,他不可以當作沒有這回事。他做不到。
魚小暖低聲歎息著。
“不生孩子不行嗎?”她問。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白俊秀說。
魚小暖緊緊的抱住來到白俊秀,聲音有些發哽。
“我不要這樣。”她說。
“沒有辦法,隻能這樣。”白俊秀說。
有什麼東西浸濕了白俊秀的肩膀,魚小暖輕聲重複道:“我不要這樣。”
“魚小暖,不要犯傻了,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白俊秀的話說到一半,抱緊他身體的手已經使力把他翻了一個個,將他的身體按倒在床上。這次,換成魚小暖在上麵撐著自己的身體俯視著白俊秀的眼睛。
“如果你不做,那就換我來。”說著,她低下頭去,想要吻上白俊秀的嘴唇,卻在快要達成目標的時候,被一隻手給擋住了所有的動作。
白俊秀低聲說道:“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親人,我會保護你,讓你能夠安心的做你喜歡做的、可以做的事。希望你能找到你喜歡的對象,我祝福你們一輩子幸福。”
話音未落,他手上用力,把魚小暖的身體推離了自己。
白俊秀從床上坐起來,不再去看魚小暖的臉,徑直下了床,離開了房間。
魚小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枯坐到天明的含義。
她呆呆的坐在那裏,腦子裏一點一點想著過去的一切,想著白俊秀那個家夥對她說的每一句話。真奇怪,還以為應該都忘記的那些無關緊要的語言,竟然一句句都在自己的腦子裏一點點記憶深刻。
被白俊秀吻過的地方殘留著的溫度似乎還在那裏,時間過去那麼久,卻都還沒有消散過。
魚小暖抱著自己的頭,眼淚圈在眼眶裏,就是不肯流下來。
白俊秀說,不想看到她哭的,那她就不應該哭出來。
可是真的很難過。難過到,終於理解了沒有希望,沒有可以企盼的東西,沒有明天的感覺是這種心情。
絕望、悲涼、不知道前麵的路還可以怎麼走,不明白自己曾經的堅持算什麼,隻是知道,原來那麼艱難的走到這裏,以為熬過了所有的痛苦,終於能夠抱緊那個自己想要擁抱的人的時候,才赫然發現,不過是夢一場。
絕佳的,看似美好的,實則殘酷的所謂的現實的夢境。
太可怕了。
漸漸暗下去的天空開始慢慢泛出了太陽的光芒,天要亮起來了。
已經坐到四肢僵硬的魚小暖動了動自己的手腳,一點點的,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掏出手機,撥通電話,電話響了,那頭傳來似乎永遠帶著微笑,卻永遠聽上去充滿了冰涼刺骨感的聲音。
“早啊。”電話那頭的男子笑著說。
“米克先生,我是魚小暖,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我知道您留給我記憶的原因是什麼。現在,您的兒子白俊秀已經決定和我做親人了。我想說的是,拜托您,幫個忙,把我身上您給我的那滴精魄給收回去吧。”
“嗬嗬。可是這麼做,我能得到什麼?”曾經的老院長,現在的米克淡淡的問。
“……我不知道。”
“如果我要求你把地球人類都殺了作為交換條件,你願意嗎?”
沉默半晌後,魚小暖說:“不願意。”
“你猶豫了,如果是四歲時候的你一定不會猶豫的,你竟然真的想過要答應我剛才的條件,哈哈,你終於還是殘忍了哦?”米克笑起來。
魚小暖聽著米克帶著嘲諷的話,拉開窗簾,看著外麵初升的太陽,苦笑著。殘忍——好像是誒,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決定去剝奪別人的生命來成全自己的欲望,的確符合這個形容詞的意思。不,應該在殘忍後麵加上一個自私。自己終於還是變成白俊秀最討厭的那種人了吧。自私的家夥,沒有人性的家夥。想一想,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似乎真的已經匹配不了白俊秀那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