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費了一些口舌，但是最終還是讓青裕通過手機，向降魔一族的長老們以他要參加又一次的修行式旅行的理由請了一個半月的長假。
沒過十分鍾，青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哥，”青裕的臉上掛著由衷的笑意，那是魚小暖在今天見到青裕到現在為止，看到的第一個能匹配青裕年紀的單純而熾烈的笑容。
“……沒事，我會注意安全的。”青裕笑微微的和青藤進行對話。
“……嗯，那邊可能偶爾手機不通，如果有事聯係不到，就發短信吧。”
“……我知道，這次旅行我會把它當作一次修行來過的，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去搞無聊事。”
“……沒問題，你放心好了。”
放下手機，青裕說：“搞定了。”他看著魚小暖，“該你了。”
被使用過靈魂窺探術的靈魂會留下一枚印跡，那個印跡會讓探查過靈魂的人類能隨時通過精神力的耗費，而在近距離內，不需要對視眼睛就能大概知道對方的心事。雖然沒有在青藤電話邊進行監聽，但魚小暖還是憑借這樣的“便利”知道了青藤對青裕所說的話。
那個家夥，好像的確沒有起疑自己弟弟的請假行為。真是，該說他對弟弟太過放心了呢，還是該認為他是根本就沒有怎麼在意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算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反正她也沒想過要拿青裕來做人質，青藤對青裕的態度如何，都該沒關係了。
魚小暖在青裕的注視下撥通了白俊秀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之後，傳來了白俊秀淡淡的聲音。
透過飛機的窗戶，魚小暖看著外麵連綿的雲層，說：“我想你了，白俊秀。”
“……打電話就為說這個？”
“當然不是。”魚小暖無聲微笑，“我和青裕結成了暫時性的聯盟關係，我要幫助他找一個人，想知道那個人在不在你那裏。”
“誰？”
“馬老太太。曾是藥理學的泰鬥。”
“在我這裏，過會兒我把她的聯係方式發給你，你們自己聯係。”
“第二件事，你和米克·喬貝尼到底在密謀什麼？”
白俊秀似乎在電話那頭笑起來，“跟你有關係嗎？”他反問道。
所有用來撇開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傷人的，聽起來很殘忍無情的——諸如此類的話，隻不過是為了讓她不要過分的靠近他而已。
帶著這樣的意識，魚小暖回答：“有關係。我怕有一天被算計了，還不知道怎麼被算計的。”
如果是到最後才發現事情的真相，才明白某人的苦心，才注意到自己所錯過的，那就太可悲了。她不想這樣。
沉默過後，白俊秀淡淡的回答：
“這件事其實不必我說你也很快就會通過其他方式知道。我和米克正在尋找龍魂刀，想要盡快離開這個世界，畢竟，對於我來說，這裏已經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價值了。”
雖然明明知道白俊秀是故意這樣評價自己的人類世界的，也知道他不大可能是自願想要離開這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白俊秀所說的話後，魚小暖感覺到一股可怕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原來連明知是謊言的話聽了，都會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不去聽到。
如果白俊秀說的是真的呢，她又該如何？
“發生了什麼事——”魚小暖有些艱難的開口，“讓你突然像是忘掉了當初答應過我的承諾，說會一直等我的承諾——是什麼事讓你要這樣說？”
白俊秀的聲音有些異樣。
“我知道你現在在往哪裏飛行，所以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他淡淡的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你嗎？”
“……”
“因為你夠幹淨。夠純粹。夠善良。”
“米克告訴你的？”魚小暖顫抖著聲問，她已經聽明白了白俊秀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她寧願自己再蠢一點，完全不明白多好。
“為了那最不值錢的個人感情，就想把一座城市給徹底變成死城。這樣的人類，算什麼善良？”白俊秀沒有回答魚小暖的問題，那不需要回答就可以得到答案的。
連說“撒謊”這樣質問的話的勇氣都沒有，魚小暖早就想過，她要去做的事情僅僅是為了她想要和白俊秀在一起這樣的小事，如果白俊秀知道了的話，那樣的後果肯定會很糟糕。可是，沒想過真的要她麵對這個後果的時候，她卻完全難以承受。
不善良，不幹淨，不純粹——這樣的理由，的確是白俊秀會給出來的。隻有他這樣的人，才會因為善良幹淨純粹而喜歡上一個人，畢竟，在成為怪物之前的她，還算是人類的她，除了那三樣人類最寶貴的品格的東西以外，在她身上，就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是可以讓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為之心動的啊。
可是那些曾經說過的話，經曆過的事呢，就這樣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你答應過我很多事，你答應過我，不管未來會如何改變，對方有多傷害自己的心，誰會先一步離開對方，不說謊話，不製造虛假的東西，來逼迫對方首先一步放開握著的手……這些你答應過我的事，算什麼呢？
想問這樣的話，可是腦子裏總會不斷回憶起白俊秀拒絕蘇紅豆告白時候所說的話。
是了，他討厭被糾纏，討厭麻煩的女人，討厭已經被告知分手，卻還是不想放手的交往對象。更何況，她將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最親的人，恐怕也不會接受的吧。那麼，白俊秀不接受，是多理所當然的事啊。
“我不是還沒做嗎？”魚小暖輕聲說著。
白俊秀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如果我說我接受你的所有行為，那麼，為了和我在一起，為了達成你和米克·喬貝尼的約定，你一定會去天使之城的，對吧？”他冷笑著反問。
——可是，去天使之城，殺戮所有的天使是最後的計劃啊——不，那畢竟已經成為她計劃中的一部分了。她無可否認這一點。
“想一想……就隻是一個計劃而已，這樣也不可以得到原諒嗎？”
她聽見了自己聲音裏的卑微，那樣的卑微，從多年前在孤兒院學會很多事情開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卻在此時此刻突然冒出來。
白俊秀毫無溫度的聲音淡淡的說：
“來到這個世界後我了解過你們世界的宗教文化，如果我沒說錯的話，負責原諒世人的工作的存在是上帝，而天使是上帝的屬下。而你現在要去做的就是屠戮上帝的天使。你說，上帝憑什麼原諒一個想要把自己所有的屬下都給滅了的家夥呢？如果你是想要我的原諒，那也很不好意思，我沒有那樣的資格。”
“被你說的，我好像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似的，可事實上，我還什麼都沒做——”
“是啊，你還什麼都沒做，可是你正在去做的路上。米克把他和你的電話記錄進行了錄音，聽完之後我大概可以作出推測，屠戮一座城市，應該是在沒辦法找到米克和天使之城的秘密，或者他之所以要滅掉天使之城的原因之時，你一定會選擇付諸行動的方案。對於我的推測，你否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