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餐館時,外麵已經變成了黑沉沉的一片。
今晚的風很大,吹拂在身上,蔓延著瑟瑟的冷意。季晴桑緊了緊外套,伸出手在唇邊嗬著熱氣。
此刻,天幕上一片漆黑,大街上唯有星點的路燈釋放著昏暗的光芒。她和季禾生並肩走著,低垂著腦袋隻能看到彼此被路燈拉的很長的身影。
突然,肩上一重,感受到一股溫暖包裹著她。季晴桑側過臉,就看見一件搭在她身上的黑色大衣。
耳邊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外加車輪碾壓路麵的聲音,它們很快竄過這個街角,駛向看不見的前方。
“咚咚”的聲音傳來,季晴桑能夠感覺到心髒的快速跳動,比這些聲音來的都要沉重很多。
她抬眸望向那一張俊美的臉頰,麵無表情的沉默。他的眼鏡已經蒙上了層薄薄的霧氣,然而神色卻是一如既往的淡冷,比這嶙峋的黑夜還要沉寂。
“季先生,我不需要。”季晴桑的手搭上大衣,想要拿下來。
季禾生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溫溫淡淡的開口,“穿上。”
季晴桑停下腳步,眼神裏有些茫然,她輕啟薄唇,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可是你隻剩下一件了,我穿的很多……”
季禾生側過頭緊盯著季晴桑,低低的嗓音覆蓋著夜的迷離,“桑桑,或者你希望我抱住你。”
季晴桑正好對上他深黑的眸,竟忍不住臉頰發燙,她抿了抿唇瓣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這一路好像有點長,也一直沒有看到出租車。季禾生一直不停歇的往前走著,季晴桑也隻好跟著他。
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季晴桑深吸一口氣,最終提步追上他,“季先生,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的話音剛落下,頭頂就飄起了雪花。
一片接著一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下落,刹那間將整個安靜的城市照亮,它們肆情而隨意的綻放著,旋轉再降落,在空中畫著翩翩的弧線。
“桑桑,下雪了。”季禾生抬頭,聲音也不由的溫軟了下來。
此情此景,兩個對立著的身影,在雪中構成一幅美妙的圖畫。
季晴桑抬起手掌心,想起了上一個下雪的日子,那時她站在路邊打車,來來往往的車輛卻沒有一個為她駐足,還是喬衍西過來載著她離開了。
她沉澱了一下呼吸,更加堅定了自己要為喬衍西創造機會的想法。
“桑桑,你剛剛想說什麼?”季禾生率先問道,嗓音低低的卻帶著笑意,顯然這場及時雪讓他的心情美上了幾分。
“季先生,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季晴桑開口,對上他湛湛的黑眸,估算著裏麵的情緒。
“什麼事情,隻要是桑桑想要的我一定會做到。”他似乎又恢複了從前那個溫柔的哥哥,對著季晴桑有求必應。
“這段時間,喬衍西來找過你很多次,但是……他每次都見不到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主動約他見個麵。”
季晴桑說著就看他的反應,英俊溫淡的臉上收斂了之前的笑意,變得深沉晦暗。
“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突兀,但是他真的有急事要找你。”季晴桑溫婉的嗓音清淺的訴說著,“希望你可以給他點時間。”
“所以,你覺得我是故意躲著不見他的?”季禾生淡淡的掀眸,眸色很清冷。
季晴桑搖頭,唇色在刹那間變得雪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桑桑,”季禾生站在那裏,叫她名字的語氣都透著一股無奈。
身形高大的男人,長身玉立,他一隻手落在褲兜裏,散散漫漫。挽起唇角,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好,我答應你去見他,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嗎?”
“喬衍西有個侄女,叫喬七七,她得了白血病需要適合的骨髓捐贈。”季晴桑輕輕徐徐的說著,“你的骨髓顯示和她的配型成功,所以喬衍西找你,是希望你可以捐贈骨髓給喬七七。”
她沉默了幾秒鍾,又再次說道,“下個星期是七七最好的動手術時間。”
“你也是這樣希望的。”季禾生問道,瞳孔較之以往越發顯得深邃,像是看不見底的漩渦,引的人下墜。
“我查過了,捐骨髓對身體不會有很大害處的。”季晴桑焦急的開口,生怕季禾生覺得會對身體不好,從而拒絕了捐骨髓這件事。
“我當然知道了。”季禾生輕歎一口氣,語氣無奈,“可是桑桑你要知道,這會讓我耽誤很多時間的,我還要專門請人來照顧,那對我而言很不劃算。”
說完,他就定定的看著季晴桑,似是等待著她的反應。
季晴桑垂下頭,聲音也變得小了許多,“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點過分了,但那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