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昱端著一杯白開水遞到季禾生麵前的桌上,“我這裏隻有白開水,你將就點。”
季禾生沒說話,隻是看著那杯水發呆。
蒸騰的熱氣緩緩上升,熏得人的眼睛其實有些舒適,他微微扇動了下眼皮,繼而繼續陷入沉重的呆愣之中。
裴承昱看了他良久,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阿生,你過來半天不說話,難道就是讓我看著你幹著急的嗎?”
季禾生此時才稍微的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瞥眼間盡是漫不經心。
“你想說什麼?”
“哈?”裴承昱睜大眼睛,緊盯著眼前的男人,“不是你先來找我的嗎?”
言下之意,也應該是季禾生先說話。
他一身白色的襯衫,下身是熨燙的服帖的名貴西裝褲,像極了他整個人給別人的感覺,溫文爾雅,清貴矜持。但是他的眼神又很平淡,仿佛萬事萬物皆入不了他的眼眸。
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調調他在很多女人身上見過,但男人,倒是第一次。
想著想著,裴承昱有些入神。
發現他的目光,季禾生有些不悅的擰眉,“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你來我這裏又不說話,還問我這麼看著你幹嘛?”裴承昱回話,頗有怪罪季禾生惡人先告狀的意思。
季禾生側眸,陽光從窗戶邊射進來變得微弱了幾分,但照在他的身上卻恰到好處的和諧。
“我沒地方去了。”
他回答,嗓音放的很輕,幾近了無。
一時之間,裴承昱也安靜了下來。
他大概能猜到他恍惚的心緒是為了誰,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那樣的多而雜,他想安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半晌,季禾生站起身來,就要朝著門外走去,裴承昱卻叫住了他,“你要去哪裏?”
勾唇淺笑,弧度那樣的自然好看,“你不是不歡迎我嗎?”
“我哪有說不歡迎了?剛剛還說自己沒地方去來著……”裴承昱小聲的抱怨了一句。
“嗯?”
裴承昱抬頭看向他的背影,“阿生,你和桑桑真的沒可能了嗎……”
季禾生停下腳步,脊背立得筆直,“怎麼,你想插一腳嗎?”
裴承昱擰眉,聽他冰冷的聲音就知道他有些不高興了。
他愛季晴桑,恐怕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深。
可是關於這一點,季晴桑不會知曉。
“不是我想插一腳,桑桑現在正在照顧著喬衍西,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裴承昱走到他身側,對上季禾生的眼睛。
他的臉還是那樣的平靜溫和,隻是緊縮的瞳孔昭然若揭著一些刺痛。
他大概也是疲倦又無可奈何了,在麵對季晴桑的問題上,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就算我不去插一腳,你以為喬衍西會是省油的燈。”裴承昱繼續說道。
“那不用你管。”季禾生雙手抄進褲兜裏,抬腳就向著外麵走去。
“阿生……”裴承昱大聲喊道,“過幾天的同學聚會,你會去嗎?”
季禾生沒有回答,背影也越發的渺小起來。
拐個彎,就站到了一間門前。
透過門上的小玻璃窗往內看去,坐著的女人和躺在床上的男人言笑晏晏,談話好似很愉快。
她的臉上生出的笑容,是和他在一起時不曾有過的,也許有,但是時間隔得太過久遠,他已經記得不清楚了。
和喬衍西在一起,她好像總是會很開心。
季晴桑和喬衍西,原來看起來比他還要相配。
忽略著心口遲緩又經久不散的痛意,季禾生覺得成全好似沒有那麼難。
但真的讓他去成全,他可能會做不到。
喜歡了那麼久的女人,如果要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到別的男人的懷中,就好像時刻有一隻大掌狠狠的擰著自己的心髒,又好像一記重拳重重的砸上來,大概是要將一顆完好無損的心髒變得殘缺不全才罷休。
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很大的變化,季禾生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房間,而後將所有溫吞的情感盡數收攏到自己的心上。
抬腳,步伐逐漸拖得沉重。
他一步步遠離房間,也一步步丟掉了那顆熾熱跳動的心髒。
喬衍西眯眼,窗戶邊一閃而過的身影有幾分熟悉。
“喬衍西,怎麼了嗎?”季晴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有。
喬衍西笑了笑,搖頭,“沒什麼。”
抬起手,腕表上的時針已經刻向了下午四點。
季晴桑站起身來,歉疚的說道,“喬衍西,我要回劇組了,晚上還有場夜戲。”
“好的,沒事,你先回去吧!”喬衍西眼底蓄著笑意,看向季晴桑的目光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