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害怕了,在思念鴿子的同時,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她,做了許多愧疚於她的事。
但是轉而又一想,不對啊,如果李子鴿死於2013年9月,那晚自燃的不應該是她的肉身,所謂的骨灰又是什麼呢。
想到這裏,我問侯小貴:“猴哥,鬼也有生死嗎?”
侯小貴說:“當然有。”
“那鬼死了,叫什麼?”
“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鬼之畏魙,猶人之畏鬼。”
我心裏就像刀割一般疼,又問他:“鬼死了有骨灰嗎?”
“有,但是跟人死後的骨灰不一樣。”他想了想,說道:“我也沒見過,聽師傅說就跟麵粉似的。”
聽到麵粉二字,我和堂姐全都打起了哆嗦。侯小貴並不知道我倆的心事,就算是猜,也絕不可能每一件事都猜的那麼準。
事已至此,我對侯小貴已經深信不疑,他絕非表麵上那麼簡單,更不是一個單純的出租車司機,他懂得很多常人所不懂的見聞。
“猴哥……”我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不要瞞著我。”
我看到他嚴肅的表情,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那個女鬼死了,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安息嗎?”
侯小貴腦筋轉的極快,皺起眉頭問我:“她的死,該不會是與你有關吧。”
“沒有,不過也有那麼一點點。”
“嗯!”侯小貴沉思起來,忽然說道:“你最好留意一下自己的夢,有時候鬼會給你托夢,她想要什麼,你就得盡量去滿足她。比如她在夢裏告訴你想要一輛車,你就得找人紮一輛紙車,去她墳前燒掉。”
我沒有再說什麼,侯小貴就專心做起法事,繞著那台冰箱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嘴裏唱著不知名的咒語,最後走到門口,將門打開,衝著門外大喊一聲:“明日為五陰,我送你黃錢五墩,鬼衣一身,你若還有需要,今晚就給事主托個夢,現在請回吧。”
喊完了,侯小貴叫我過去:“這扇門得你親自關上,要不然她不走。”
我指了指地上的圈圈:“可以出去嗎?”
“出來吧,她現在門口等你道別。”
我的心無比凝重,走出圈子,站在門口卻看不到李子鴿的身影。
“關門吧。”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將防盜門帶上。
回到客廳,侯小貴掏出煙來,我們三人每人點了一支,都不說話,就那麼抽著。
須臾,侯小貴告訴我需要買的東西,雖然不貴,但是必須得親自去買,這樣才有誠意,鬼魂才會離開。
黃表紙五捆,此乃鬼錢;五片饅頭片,或者白米飯三碗,此乃鬼糧;藍布、黑布、花布各三尺,此乃鬼衣;另外還有兩根香,一根蠟燭,香是鬼路,蠟燭則是照亮鬼路的燈,要不然她會迷路的。
我聽得誠惶誠恐,生怕落下什麼。
“都記住了吧?”
“嗯,記住了!”
“還有今晚睡覺時,務必找一把剪刀壓在枕頭下麵。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先回憶晚上做的夢,這是重中之重,千千萬萬不要想錯了她要的是什麼。”
我再次點頭,將所有要買的要想的,全都記在手機備忘錄裏。
突然這時,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呲,呲,呲……
我和堂姐全都嚇傻了,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敲門聲應該是“咚咚咚”才對,為什麼卻是“呲呲呲”呢,就像是貓狗之類的小動物用爪子撓的一般,而且及其細微,要不是夜深人靜,甚至有可能聽不到。
“她該不會又回來了吧。”說完,我看向侯小貴。
萬萬沒有想到,侯小貴竟然臉白如紙,手裏的煙頭都快燙著指頭了,都沒有發現。
他似乎比我更害怕:“我我我,你你你去看看,她是來找你的,別人開門不行。”
我哦了一聲,站起身就要去開門。
堂姐忽然一把將我拉住:“你等著,我去。”
侯小貴急了:“阿狸你去不管用,她是來找小峰的。”
堂姐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冤有頭,債有主,誰說她是找小峰的,說不定是來找我的。”
我看著堂姐的目光,她依舊是那樣的柔情,不過卻多了一些哀傷。
鴿子不是來找我,她找堂姐幹什麼?
她的死如果真的跟那些藥有關,下藥的人是我才對。
咚咚咚咚,門口再次傳來三聲敲門聲,這次正常了許多,不過卻依舊輕微,而且每敲一下時間都隔得很長,就像是敲在我的心上,又害怕又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