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榮微微點頭,帶著領導上了過街天橋。
從物理所家屬院到香格裏拉酒店的直線距離,不過才五百多米的樣子,但這裏是帝都天京,高架橋和車流將這段路程延長了幾倍之多,又加上書榮漫不經心的散步,當他出現在淩雲峰他們所在的酒店客房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淩總……”
一進門,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熱情到激動的賈學平一把拉進了屋裏。
“書教授,你可終於來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你讀研一的那個春天,哦不不,應該是夏天吧,你在CERN做過一次演講,是關於反微觀粒子存儲可行性的研究報告。當時那些固執的老外並不買賬,覺得你是在天方夜譚,可是你知道嗎,後來那幫歪果仁剽竊了你的理論研究,而且……他們已經開始用於試驗階段了……”
賈學平的喋喋不休,甚至有點兒恭維的言辭,並沒有讓書榮過度興奮。
“CERN,法瑞邊境那個鎮子嗎?”書榮坐了下來,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裏卻對那些固執的老外嘲弄了一番。
他們沒有對一個年輕物理天才的研究成果引起足夠的重視和充分的肯定,這讓書榮徹底對CERN失去了信心,雖然在以後的日子裏,他是那麼的孤獨,好在有個在物理所當領導的爺爺,給這個瘋子足夠的研究空間和資源。
“是的,就是那個鎮子。”賈學平對這位年輕人戲謔的稱呼,感到莫名的好笑,但他知道,坐在自己對麵更像是民工的邋遢鬼,有這個資本蔑視那些以諾貝爾獎為榮的歪果仁。
書榮聽完,很機械式的笑了笑:“看來他們也不傻,終於相信反粒子也可以在正物質組成的物理世界裏長期儲存了。”
賈學平站起來,檢查房門是否上了反鎖,然後低聲說道:“他們不但相信,而且還找到了辦法。”
如果先前的書榮是一潭死水,那麼,賈學平這句話,儼然一塊巨石落在了這潭死水之中,掀起了這位年輕物理學家內心深處劇烈的波瀾。
“什麼,他們找到了辦法?”書榮蹭的站了起來:“這不可能,不可能,再精密的弱磁發射器也不會產生如此穩定的弱磁場,不可能不可能,周圍環境任何一個物體所折射的紅外線和它們所產生的磁場,都會破壞這一環境,不可能,不可能!”
賈學平為自己的話題能夠讓書榮緊張起來,變得一臉欣慰。
“書教授肯定知道哪種反微觀粒子最容易產生吧。”
“當然是反氫原子,實驗室裏製造十千米的粒子對撞環境輕而易舉,隻是資金問題。”
“那束縛反氫原子的弱磁場強度,你一定還記得吧。”
“我是第一個計算出來的人,當然知道。”
賈學平又笑了:“那你一定不知道某類生物體內會存在這一穩定的弱磁環境吧。”
“生物體內?”
書榮癱坐在椅子裏,沒錯,他是一個偉大的物理學家,同時也是一個偉大的數學家,他就是個天才。但是跨多門自然科學的係統研究,絕不是一個天才就能做到的。比如生物物理學,他就知之甚少。
此時這個天才如墜雲端,既有失落,又有興奮。
失落的是,別人先自己一步找到了實現理論的辦法。興奮的是,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長期存儲反微觀粒子的弱磁環境。
生物體內各項生理活動能產生一定的弱磁場,這一點書榮肯定能夠想到,但他卻忽視了一個問題,走了所有物理學家都會走的彎路,那就是通過實驗製造可以產生穩定弱磁場的儀器,而非尋找生物磁場。
一個生物體,隻要它是健康的,那麼弱磁環境就是穩定的,同時又能通過各項機理活動,自然屏蔽掉周圍磁場的幹擾,這遠比人造機械儀器要精密合理的多。
“賈教授,你能否告訴我那是什麼生物,又是什麼磁場,如何才能將粒子對撞產生的反氫原子,成功植入生物體內?”
書榮已經激動地滲出了汗水,說話都有些顫抖起來。要想完成自己的理論建設,他離不開生物學家的幫助。
賈學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裏!”
“眼磁場?”
“是的,特殊人群的人眼磁場!”
“人,為什麼非得是人類。”
書榮失望的坐回到椅子裏,拿人類自己做實驗,是最瘋狂最愚蠢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