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我和林佳喻和平分手,沒有任何怨言。
我從南京坐高鐵趕往上海,下了車第一次沒有看到林佳喻的身影。我之前對她承諾過的:即便是真的要分手了,真的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也要見了麵親自跟她說。她說她再也不想隔著老遠的距離,對著發光的屏幕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我心裏默默說:我想。
上海這座城市,實在是沒有給我留下很好的印象。這座城市太大了,林佳喻在這待了兩年還是會經常迷路,而她每次迷路都要給我打電話,我有的時候太忙會照顧不到,更何況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怎麼給她指路?問她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室友,她說她不想麻煩別人,怕老是這樣別人會討厭她,後來她說她隻是想我了想跟我說說話。
九月份新生開學,T大很熱鬧,林佳喻很忙,見到我的時候滿頭大汗。我半開玩笑半諷刺地說:“小學妹果然很忙啊,能夠抽出這點時間來見我真是給麵子。”
林佳喻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皺著眉頭:“你別這樣說話,我不習慣。”
我還想要說些什麼話刺激她一下,但迎麵看到她疲憊的樣子,心想我這是何必呢?我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樣出言譏諷以此證明她有多愛我,我知道她所說的“不習慣”其實是“不喜歡”,她不習慣這樣的我,其實是她不喜歡現在的我。
在燈光璀璨的林蔭大道上,我們並排走著沉默很久。林佳喻的學校晚上特別美,到處都是百年大樹和路燈透過梧桐葉間罅隙的斑駁光影。之前的我們討論過很多次婚禮要不就在這辦,林佳喻特別開心地對我說好啊好啊,而現在,我們都盯著前方被光影崎嶇了的路,很久都沒有說話。
一群新生吵鬧著路過,穿著嶄新的迷彩服,足夠使不久就要畢業的我唏噓不已。我看著身邊穿梭的洋溢著清新的曾經的我們,知道這樣沉默下去隻會讓彼此更為尷尬。便主動跟她談論著長相可愛的小學妹,果然,氣氛開了。
“想當初,你軍訓的時候還因為被教官罵哭著給我打電話。”
“提起那個教官我就來氣,前兩天我又看到他了,隔著老遠的距離就躲開了。”
“躲什麼呀!上去就是一通罵,罵完就跑,反正他也找不到你。”
“沒有,想罵來著,就是有點怕他。”
“怕什麼?!這不是有我呢?”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我們再一次陷入沉默。
“如果有人傷害過你,你再見到他一定是怕的。”林佳喻認真地說:“就像現在,如果可以罵的話,你會罵我嗎?”
“會。”我說。
“那你會罵我嗎?”我有些難過地看著林佳喻。
“不了,我隻是有點恨你。”林佳喻的眼睛忽明忽暗。
我們去了一家有些偏僻人很少的餐廳,點了一桌子她喜歡吃的菜,我很豪爽地喝了滿滿一大杯啤酒,有些苦澀,有些衝腦,不想拖延,眼神明亮地看著對麵的林佳喻,終於,我對她說:
“林佳喻,我們分手吧。”
林佳喻說:“好。”
至此,我同林佳喻長達五年的瓜葛糾纏徹底了結,我不停地喝酒她也沒有勸阻,直到兩眼通紅,但我並不難過。我們心裏了然,在之前長達一年的藕斷絲連中這份感情早已消失殆盡,所以我沒有太多難過的感受,她應當也沒有。
回南京的動車上,我無法克製地回憶起這五年,窗外遠處萬家燈火通明,我隻看到玻璃那邊的人一張頹廢的臉。這時手機裏傳來林佳喻發的信息,她說,
“我好可惜昨晚那一桌菜,都是我喜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