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衝著我溫和地笑,林佳喻大聲替範哲林加油,反正不是為我。我的進攻變得柔弱無力,隊友傳給籃筐下的我一個完美的助攻都打不進,接連被斷球,時而被晃過,我已經不敢去注意場下宋晴的表情。
暗戀的女生在場下看著你打球,相信任何人都會緊張,但緊張歸緊張,再不濟是場發揮失常有些丟臉的比賽。這是我上場之後發揮糟糕後的自我安慰,直到傳給範哲林的一個球不偏不倚砸向宋晴的腦袋。
場外一片喧嘩,而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之後我看到宋晴抬起頭,眼神飄忽迷離,一道紅線出現在她白皙漂亮的臉上。我和範哲林匆忙跑過去,林佳喻在旁邊說了什麼我沒聽清,隻知道她很著急,慌慌張張。我背起宋晴直奔醫院,一路上隻聽到汽車喇叭不停地響,範哲林在我身後扶著宋晴,林佳喻在更後方喊著我的名字。
多年後,我不止一次夢到過這個場景。夢裏的我,背的人不是宋晴,而是林佳喻,我氣喘籲籲地跑在四周充滿白光的街上,四周空無一人,林佳喻躺在我的肩上,表情幸福安詳。我嚇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上課前遠遠看到林佳喻瞪了我一眼。誠然,我心裏對宋晴是滿滿的愧疚,但對林佳喻的舉動很憤怒。那顆球砸到了宋晴腦袋上的發卡,是發卡讓宋晴傷到了腦袋,但罪魁禍首是我,是我那個糟糕的傳球。醫生用消炎水為宋晴處理傷口的時候我站在一旁像個犯錯的孩子羞愧不已,而宋晴一邊皺著眉頭一邊安慰我說沒事。那一瞬間,我對宋晴升起了無限的愛憐和心疼。
我還是討厭林佳喻,而現實往往是你越是討厭一個人那個人跟你走得越近。期中考之後排座位的時候,向來坐在第一排的林佳喻坐在了我的後麵,我並不知道這一行為的動機,但心裏竟沒有很煩惱。因為那以後,林佳喻成了我跟宋晴的聯絡人。而我同宋晴的曖昧,延續到了漫長的整整一個冬天。
那個時候追女孩的方式單調而簡單,送早飯,常見麵,送零食,說晚安。
但宋晴明顯不被這些套路所打動。就拿早飯來說,那個時候的我從來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在起了霧的吹著秋意涼風的早晨,我排著隊買了半個學期的早飯,開始她是堅決不收的,於是那些早飯都被我吃了,以至於後來她突然收下那些早飯的時候我竟有些不情願,因為我已經養成了吃早飯的習慣。於是買了兩份,但她有時候還是不願收下,於是送給林佳喻,林佳喻自然也是拒絕,於是我就獨享兩份早餐。
之後的某一天,林佳喻竟然也收下了早餐,於是第二天,我站在攤點前,開始算起了這道不尋常的加法題:假若我買下兩份早餐,宋晴收下了,回到班之後林佳喻也要吃,我隻好把我的那一份給了林佳喻,那麼我就餓了肚子,這怎麼行呢?索性買了三份。事實證明,數學課上的應用題真是不合邏輯脫離實際,那天早晨,宋晴沒收,理由是不想吃,林佳喻也沒收,理由是吃過了。於是那天早上班裏同學看著我一個人吃下了三份早餐目瞪口呆。
學期結束了,我悲哀地發現,一直以來我隻是以喜歡她的與眾不同而自命不凡,而她對我的印象還停留在某年某月這個男生砸了她腦袋。我從未光明正大的對她說喜歡,她也從未與我走得過於親近。你也不會明白那個年紀的女生對於一句簡單而勇敢的告白是多麼執著。我想,等天氣暖和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我要把宋晴叫出來,親口對她說一聲喜歡。
然而我沒有等到這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