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班級有三種人。
第一種是那些金字塔頂端的尖子生,他們是榜樣和標準。老師會時不時對其進行誇獎和鞭策,以便這些同學的成績能夠穩定下來,甚至再接再厲。
第二種是一些仍有希望並且從未停止努力的中等生,他們有些艱苦好學,可成績就是很難提高。還有一些隻是安靜平穩地度過自己高中最後一年,他們對未來的人生沒有多少概念,隻是享受歲月靜好,坐看時光流年。
最後一種是班級的絆腳石,一些不學無術,縱情享樂的末等生。他們中的有些人對未來沒有期待,因為他們甘願自暴自棄。他們忙著談戀愛,忙著逃課,忙著打架上網,忙著享受最後一陣無所畏懼的時光。直到耗盡了青春的激情,在教室後麵,滴答作響的時鍾下麵呼呼大睡。
我本來可以努力活為第一種,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向著林佳喻的遙遠夢想努力。可我偏偏淪落成了第三種,數學老師說得對,我沒有前途了,沒有未來了。我將作為舊時光裏被拋棄的人,在新的一年裏繼續黯淡下去。
這與李伊群無關,我們真的就是談了戀愛而已。在我人生的軌跡中,她並沒有讓我在行進過程中看到她從而急角轉彎。所以,我的自暴自棄純屬咎由自取。
可愛與耍酷都是容易使人發膩的東西,相處久了便不再覺得這東西有多吸引力。李伊群就像是蛋糕店裏精致可口的甜品,第一口我很喜歡,愛不釋手,可是吃到最後還是會覺得甜到發膩。而我就像是遊樂園的雲霄飛車,剛開始玩還很激動興奮,時間久了會使人頭暈目眩,反胃想吐。
這個戀愛,隨著新鮮感的消失,漸漸變得乏味。
那一年的聖誕節極為冷清,沒有人想著去隨大流過這種西方的節日,隻想著怎樣努力攀爬上東方最高等的學府。
不過,我不在此行列。我給李伊群送了一頂針織帽,她戴上之後兩隻耳朵被遮起來看起來非常可愛。不過,讓我失落的是,李伊群沒有送我任何東西。她說:
“趙恒生,對不起啊,我從來不過聖誕節,忘了給你準備了。”
“沒關係,我有你就夠了。”我裝作毫不在意地說。
很快,瑪雅人預言世界末日的那一年來臨。
我跟範哲林在網吧通宵的跨年夜晚上,嘈雜的鍵盤聲和髒話淹沒了那晚夜空中的煙花。
已是2012年了。
新的一年,與李伊群的戀愛還是不鹹不淡地談著,成績還是保持穩定地差下去。不過,李伊群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抱怨。我的成績好像跟她毫無關係,她也很少提起以後的事。剛開始,我會覺得她這樣是善解人意,可時間久了,我忽然感覺到這是一種深深的冷漠。
也許,她隻是不想給我壓力。我如此安慰自己。
但其實,我哪裏需要什麼壓力呢?我已經“學入膏肓”,難以拯救。
在我痛苦的時候,林佳喻這個消失了很久的人會時不時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的腦袋像是被喚醒了一樣,開始回想同林佳喻在一起的種種過往。
我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很賤。討厭與喜歡的情感在我的感知中隨意排列,讓我時常掛念她的溫暖,又回憶起她的冷漠。我很唾棄自己,因為我的女朋友依然是李伊群,雖然我們之間的感情出了點小小的問題,但我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思念起林佳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