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祈下地的時候,還穿著來時的布衣,衣服上的血跡已經洗幹淨了。未來的布料看起來雖然普通,但材質還是遠勝過這個時代的衣裳。
雲誌強也蹲在田埂上,他掃了一眼雲祈,看見了也當沒看見。他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
隊裏有規定,耕田一天,隊裏給記三個公分,撒種子給記兩個,撒種子的多是家裏的女人,媳婦居多。
每天在地裏分配任務的是隊長謝愛國,謝愛國一張國字臉,嚴肅又老氣,謝愛國本來想安排讓雲奇沒有那個耐性去撒種子,撒種每隔著一步,撒上二十來顆,雖然並不輕鬆,但總比刨地了要舒服很多。
但雲祁既不想下地,也不想撒種,他謝過謝愛國的好意,就直截了當地往田埂上一坐,學著那些偷懶的懶漢一般,曬著太陽。
看著這樣的雲祁,謝愛國有些懷疑,這雲三丫頭可不似家裏媳婦兒說的那般勤快,而且這姑娘還很會挑位置,曬太陽找的是不高不低的田埂,既防了山風,還避開了蛇鼠。
雲祁則攥著手上的大葫蘆,葫蘆裏麵裝的是她出門前從村口的井裏麵灌的清涼的井水。
雲祁和懶漢不同,村裏到了懶漢隻能偷摸著休息。雲祈卻可以光明正大的睡覺。誰讓懶漢也得養家,得賺那三兩個工分糊口。雲祈就不用,她隻是不耐煩待在家裏,看楊春華發脾氣。
至於給楊春華賺工分,下死力氣幹的才是傻子。
至於嫁個傻子,嫁人這種事情,可不是一天半天能弄完的。商量個聘禮,雲家就得折騰個十天半個月,雲祈粗略估計,那會兒,她應該可以想點辦法讓雲家人都保持安靜吧!
可惜雲祈耳邊的清淨沒有維持多久,就被隊長謝愛國的二兒子謝小樹找上的。
謝小樹的弟弟謝小枝,就是雲老太太想讓雲祈嫁的傻子。
謝小枝本來是個好孩子。又機靈又聰明,四五歲的時候村裏來了個算命的先生,十來年前,村裏還是很信的,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那個算命的先生倒是幫忙解決了一些老人做噩夢、小娃兒丟了魂的事情,名聲也傳了出去。
誰曾想,突然有一天,就有一撥穿著製服的人闖進了村子,說是有特務前一段時間在這塊區域活動,差點就炸壞了鎮子上正在興建的電廠。
那算命的當時就住在謝愛國的鄰居家裏,謝愛國和鄰居家裏都沒大人,算命的特務聽到風聲,就抱著謝小枝,領著謝愛國鄰居家的小兒子跑了。
謝老頭兒帶著謝家的好些年輕人進山找了幾天,就找到謝愛國鄰居小兒子的屍體,還有傻了的謝小枝,問謝小枝咋回事兒,謝小枝隻知道笑,問急了,就打人。
到了現在,謝小枝暴躁起來打人的毛病還沒好。
一母同胞,謝小樹很是照顧自家兄弟。雖然他早聽爸媽說要早早給謝小枝娶媳婦,但謝小樹是跟著隊長爹學過字,讀過書,知道一些道理的。
給一個傻子娶個正常媳婦,那不是坑害人家姑娘嘛!
而且謝小樹還聽說,他家要娶的是雲家的呆丫頭。
呆丫頭雖然呆,但好歹不傻,娶回自己家,還得挨兄弟的揍,謝小樹怎麼想,都覺著不是個事兒。
直到雲有水在謝小樹麵前扯犢子,說家裏女人一團亂,原本呆呆的三丫頭離家出走進了次山,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讓自己妹妹沒落著好,每天還學會了撿著好的吃,啥活也不幹。
謝小樹就決定來勸說雲祈,別嫁到他家。至於他的傻兄弟,他來養就是了。
雲祈看著高高瘦瘦的謝小樹站在自己麵前,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堆,核心意思就是,他覺著自己家是火坑,勸自己想清楚再跳,不要隻聽父母長輩的話,耽誤了終身。
謝小樹是村裏為數不多的長得白淨的男孩子,不用幹活,家裏頓頓能吃飽,衣服也是一年一套。因為經常被隊長謝愛國帶出去的緣故,說起話來除了語速有些快,一條條一例例的很是分明。
雲祈也是在聽了謝小樹所說的事情由來之後,覺著謝小枝的傻病來的蹊蹺,那算命的當年為啥要留下謝小枝,弄死鄰居家的兒子。
雲祈的腦海裏麵浮現了一個詞“特_務”。既然來的這個時代,為啥不去看看特_務呢!雲祈的心態就跟進了動物園,非得瞅兩眼大熊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