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天來了?他怎麼來了?聽到大伯嘴裏“陳總!”兩字的時候,我竟然有種暈眩的感覺,也顧不得去多問什麼,匆匆和大伯打了招呼便提腿就跑,恍惚間想起自己還有身孕才按耐住內心深處的澎湃情感,放慢了腳步。
20分鍾的路程,我卻感覺走了好久,揣著一顆自己都琢磨不清的心,一路回去早已發現淚流滿麵。呆呆地站在門口,呼吸都感覺停滯在了胸腔裏,愣愣的近乎呆滯地邁出一步,卻又膽怯的縮了回來。
熟悉的大門,走過了千百遍的路,此時倒像個龍潭虎穴似得,硬是讓我沒有膽量上前一步,我雙手緊握著拳,手心裏滿是汗液。忽的門一開,我驚慌地抬起頭,四目相對,好在,不是他,是我弟。
我弟看見我立馬跑了過來,拉著我往裏走,邊走邊說,“姐,你總算回來了!”
我皺眉,三兩下地提著步子穿過院子,陳昊天就那樣落入了我的視線。
冬天來了,他穿著深灰色的呢大衣坐在大堂裏,頭發依舊是原先的造型,卻感覺額前的似乎長了些,看見我,微微轉身,麵上一瞬間有些愣怔,卻立馬站了起來。
他額頭的青筋突了突,嘴角卻還是揚了起來。“馨馨!”聲音近乎沙啞,帶著些糯濕,眼光都開始流轉,微微朝著我伸出手,卻被我往旁邊移了一步巧妙的避開。
他尷尬地縮回手,愣了愣,轉而抽了抽嘴角,卻依舊還是維持著這份溫柔,細聲道:“馨馨,我來接你!”
我心裏一突,忽的覺得可笑。他拿刀子將我的心戳爛後離去,現在又滿麵笑容毫無尷尬地和我套近乎,好像我們之間從來都沒發生過什麼似得,就這樣輕鬆地把一切都抹殺的幹幹淨淨。
我不知道是該覺得他聰明,還是說他太過能幹,隻是不管如何,要我毫無芥蒂地跟他講話那是不可能的。
我又退了幾步,抬頭卻看見我媽轉著輪椅從房裏出來,看見我和陳昊天站在一起,臉立馬板了下來,嚷聲道:“馨馨你給我過來!”
我咬了咬牙,尷尬地移過去,我媽伸手把我拉過,我竟有些愕然,不知道坐在輪椅上的她為何還會有這般氣力,後來想想,那隻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保護。
我媽來後,陳昊天也規矩了,看見我媽搓了搓手,柔聲道:“伯母好!”
我媽臉上一沉,抬眼掃了他一眼有些譏笑:“別這麼喊我,我們年齡沒差多少!”
陳昊天麵色一僵,好在老江湖慣了,隻是幹幹地吸了兩口氣,便立馬恢複了正常。
我推著我媽到桌前,我媽叫陳昊天坐下,我弟想給陳昊天倒杯水便問他:“您要什麼茶葉?”
我媽冷冷地瞪了我弟一眼,說道:“人家這種身份哪裏喝的慣我們這裏的茶葉,不用倒了,就這樣行了!人家馬上就走了!”
這話我媽說的技巧十足,既損了陳昊天的麵子,也差不多算是順便給他下了個逐客令,量他再不要臉,也不好在這裏呆很久。
陳昊天自然不是傻子,這話裏有幾分的分量他也是知道的,不過他表現的倒也是很沉靜,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是想來把馨馨接回去!”
“啪!”手中的拐杖狠狠地一擲,聲音清晰響亮,猛地讓我身子也抖了一抖,“混賬,你還有臉說!”
我媽從來沒對外人發過脾氣,如今這種狀況我其實也是沒料到的,但卻能理解。
陳昊天低了低頭,像在思考,忽的又抬了起來,眼神裏多了幾分真意,他說:“我是真心的,我和馨馨????????”
“你和馨馨的事我都知道了,是這丫頭糊塗,犯了這種錯,不過現在都結束了,你也別再來找馨馨了!”我媽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義正言辭地說了起來。說完又想了想,加了幾句,:“今兒個你也在,正好大家把話都說明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也算是事業有成,想必也要臉麵,馨馨還小,以後也要嫁人生子,所以就當是我求你,別再纏著她,別再毀她了,欠你的錢,我會還,我一定還!”
最後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我媽的聲音都啞了,我看著她一顫一顫的身子忽的心疼的厲害,突然之間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孝,可是,事到如今我又能怎麼辦。
陳昊天沉默了好久然後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是第一次看見他用這樣的眼神來看人,雖不卑不亢卻沒有睥睨傲視的感覺。
他說“我是真心的,不管您怎麼想,我都要把馨馨帶走!”說到這又愣了愣,視線驀然地掃在了我的身上。
感覺到他的目光,我立馬低下了頭,卻聽見他的聲音緩緩地傳來。“況且馨馨現在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我不能棄她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