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蕁不知道是怎麼奔進醫院病房的，褐色的眸子裏，空空蕩蕩，毫無焦距，就連門口的林薇薇她都沒有看一眼，直接撞開衝了進去。
“跟個瘋狗似的，亂撞什麼？”
林薇薇不滿的揉著手臂，卻在看到傅清逸投來的目光時，訕訕地閉了嘴。
裏麵是單人病房，隻有幾個醫生和護士，有人正把白布蓋在病人的臉上。表情都是麻木的，顯然對於這樣的生死已經習以為常。
沒有像電視裏的那樣，不敢相信，舉步維艱，甚至顧蕁的腦袋此時都是當機的狀態，本能的撲上去，一把掀開了白布。
奶奶安詳的臉赫然出現在了眼前，她緊閉著眼睛，和熟睡時沒什麼兩樣。
有醫生想要阻攔，傅清逸趕忙上前：“她是家屬。”
醫生了然，醫者仁心，忍不住寬慰痛失親人的家屬：“老人走的沒什麼痛苦，你節哀吧！”
節哀？
怎麼節哀？
她走的時候奶奶就這樣睡著，再見到奶奶，明明沒什麼變化，他們卻告訴她節哀？
顧蕁“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扯著醫生大褂的衣角，聲聲哀求：“我奶奶還有救的，求求你們再救救她好不好？我就這一個親人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她隻是個老人家，她什麼都沒有做錯，該死的人是我，做錯的是我，你們讓我代替她好不好，求求你們，讓我代替她！”
悲慟的哭聲，換來的隻是一眾醫護無奈的搖頭。
顧蕁鬆了醫生，跪著爬到奶奶的病床前，握住奶奶已經冰涼的手，顫抖著呼喚著：“奶奶，你睜眼看看我，我是顧蕁啊，我來了。我答應過你，等你好了，帶你去旅遊，帶你走遍全國。你還沒出過臨城，你都同意了，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奶奶，你怎麼能這麼走了，你都還沒看我一眼，你怎麼就走了！奶奶……奶奶……”
曾經以為時間很長，長到她可以把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家庭上，耗費在所有的瑣事上，可是原來時間那麼短，短到陪伴竟然可以忽然戛然而止。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上天的對她最殘酷的懲罰！
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親人，她的家庭，她殘破而絕望的人生！
哀痛，心死，悲憤，再多再多的情緒在死亡麵前，都微弱的不值一提！
顧蕁終於嚎啕大哭了起來，聲嘶力竭的哭喊聲要撕裂肺腑一般，可是悲傷仿佛洪水一樣，決堤的那一刻便一發不可收拾！
整個病房，隻有她的哭聲，沒有人能在這一刻在對她伸出援手。
就連沈鬱寒也隻能握緊雙拳，守在她的身側。這樣的窘境屬於她一個人，能不能走出來，也隻能看她自己！
門口忽然有了響動，何子安在被放開以後，就第一時間來了醫院。
“怎麼了？”何子安在走廊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顧蕁絕望的聲音，看到門口的林薇薇，他立刻抓住詢問。
林薇薇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看到顧蕁傷心成這個樣子，她隻覺得痛快而已，何子安的緊張讓她反感。
“還能怎樣，老家夥死了唄。誰知道她這麼不頂熬，我又不是慈善機構，昨天晚上就讓醫院停藥了，這才多久就不行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