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車廂過分的安靜。
顧蕁手肘撐在副駕駛的窗戶上，琉璃一樣的眸子，半瞌著，燈光閃過，不眨不躲。
就仿佛一具無聲無息的軀殼，單薄瘦弱的讓人心疼。
沈鬱寒兀自的開著車，似乎也沒有打擾她的意思。
而後座上的何子安，這會兒卻是坐立難安。目光從兩個人身上遊移不定，一會兒麵露欣喜，一會兒又愁雲滿麵。
他總感覺顧蕁和沈鬱寒之間似乎出現了什麼隔閡，問題就在顧蕁身上，這是好事。
可，偏偏縱使是這樣，他也覺得兩個人之間，有種難以插入的感覺。
明明感覺兩個人咫尺天涯，但是瞬間，又覺得分明是相愛相惜。
車子停在何家的老宅，那棟被歸還的宅院，被黑暗籠罩了一半，歲月的厚重，也在這樣的夜晚展現了出來。
沈鬱寒先下了車，拉開後座的車門，準備去扶何子安。
“不用麻煩了！”何子安頂著一張豬頭，齜牙咧嘴的挪著身體。
這個男人委實可怕了些。剛剛在酒吧，他連那個老外的身都近不了。結果他來以後，完全把他秒成了渣渣。
這樣一想，何子安更加氣憤，人比人氣死人，又是在他想要挽回的女人麵前。
本來他還想著不會比沈鬱寒差太多，可是現在……
何子安的腿已經緩和的差不多了，但是畢竟不是一雙好腿，剛剛落地，就明顯的踉蹌了一下。
沈鬱寒下意識的身手想要扶他，結果何子安猛地後退一步，戰戰兢兢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不能怪何子安多想，此時的沈鬱寒臉色實在是太難看，陰沉的臉色融合進身後的黑夜，怎麼看怎麼像索命的閻羅。
想想兩個人的關係，何子安不怕才怪。
“鬱寒。”顧蕁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走到了兩個人的身邊。“你在車上等我，我送他進去就出來。”
沈鬱寒瞳仁微緊，轉眸看著她的時候，眸光閃動，分明是有些幽怨。
顧蕁展顏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在這裏，我能出什麼事？”
何子安倒是有些驚喜，顧蕁把現任丈夫撂在門口，卻要送他個前夫回家？
他哪裏會知道顧蕁在想什麼？
顧蕁如今的心思就連沈鬱寒都猜不出來，更何況是何子安。
“走吧，何先生。”顧蕁輕聲道，語氣依舊疏離。
何子安挑釁的看了一眼沈鬱寒，才一瘸一拐的上前帶路。
何家的老宅並沒有什麼變化，能夠變賣的東西，也都賣了，蕭條，但是也少了些浮誇，倒是顯得真實了不少。
“顧蕁，我媽一直念叨你。”何子安見身邊的顧蕁沉默不語，也不覺得尷尬，自顧的先找到了話題，“雖然我們離婚了，雖然是我對不起你。但是就算不能在一起，我們還能做朋友不是嗎？你有時間經常來看看媽媽吧，她的日子不多了。”
顧蕁一直向前走著，隻是知道何子安一直在說話，並不知道她直接把“他媽媽”變成了“媽媽”這樣曖昧的字眼。
“顧蕁？”何子安等了一會兒，二人已經快進了客廳，可是顧蕁竟然還沒有回答他，他忍不住出言提醒。
“啊？”顧蕁停在台階上轉頭看他，一臉茫然，所以，他剛才是在跟她說話。“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你說了什麼？”
“……”何子安臉色有些難看，可是讓他在重複一遍，他又怕顧蕁轉身就走。所以隻能含糊的道,“沒什麼，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