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飄著陣雨,我把椅子拉到店門旁,怯意的欣賞雨聲,眯著眼睛盤算著這幾天的收入。其實也沒必要盤算,從開張到現在,總共做成了一單生意。我不過在規劃著我的還款計劃。
一輛卡車,停在店門前,濺起了馬路牙子處的一小攤積水。兩個像是配送員的年輕人輕推開店門:“你是汪歲城嗎?”
我懶得起身,便點了點頭。心說,那個小妖精又買什麼東西了?
其中一人拿出一大張發貨單,遞給我:“這是您的包裹,簽收一下。”
我坐起來,拿著這張物流發貨單看了看,原來是喬老爺子寄給我的。那個老爺子前段時間沒少坑我,現在知道自己做事不厚道,專門給我的補償?畢竟入鬼礦的報酬,他老人家還沒算給我。我在單子上簽上名字,遞了回去。
他們看了看我的簽字是否準確,就打開貨車的側門,開始往屋子裏搬貨。大箱小箱,一件接著一件,因為東西太多,足足堆滿了半個店鋪。東西卸完,他們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但幾乎沒有休息,我給他們倒上的兩杯水也沒顧得上喝,就匆忙告辭,發動引擎,向著下一處地址出發了。
我看著滿屋子的發貨箱,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本來就不愛網購,拆箱驗貨,我向來厭倦。
“小妖精,下來拆快遞!”我朝樓上大喊。
李離聽到快遞,不知是來了精神,還是多了興致,竟比搶奪手機還要積極!不到一分鍾,就飛奔到樓下。她望著滿屋的紙箱也看花了眼,驚訝的問我:“哇~這都是你買的嗎?”
“不是,你見我出手闊綽過嗎?”我譏笑自嘲,“拆吧,小心點。”
我撕開膠帶,撤去一層又一層的報紙,一架老舊的留聲機出現在我麵前。我越看越眼熟,忽然靈光一閃,這不就是我在喬老爺子的雜物間裏看到的那個嗎?我急忙又拆開一個,果然又是一個稀奇古怪的舊貨。
正當我疑惑不解,為什麼那個老頭子要把這些垃圾寄給我的時候。李離突然驚叫一聲:“這些不是活人的東西!”
我本是凡人,再怎麼富有靈氣的東西,我也不能察覺。但她不同,她那一雙銳利的妖眼,別說靈氣了,就連絲毫鬼氣,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怎麼說?”
“我能感受到他們死前的折磨,也能感受到他們死後的懺悔。”李離拿著一個布袋戲人偶,極其認真的盯著它。
我終於明白事情緣由,李離誘使我開起這家“非”店。不是天家的意思,就是喬老爺子的意思,那個老東西,知道我沒貨賣,就把他封存多年的藏貨全都給我郵了過來!我看著滿屋的怨念,不禁歎一口氣,但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因為自從離家之後,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接連而至,事到如今,我對這些靈異怪談一點也抬不起興趣。
我又拆了幾個貨箱,把裏麵的遺物擺在貨架:“你也幫下忙,把這些垃圾擺上去。”我看向李離那邊,見她手中正捧著一個畫卷,我打開瞧了瞧。青山薄雲,綠草芳花,一個放牛娃正牽著一頭老水牛往山上走去,這幅水墨,畫工精湛,筆墨細膩,無疑是一件精品。古人作畫,乃至民國年間,但凡大師,都會在自己的畫上,留下專屬落款。而這幅墨畫卻隻有圖案,並沒有落款,這是民間高人所著?
“這幅畫有意思,連落款都沒有。”
李離奪回畫卷,將它掛在了店門旁邊的牆上,外麵進來的人必將經過它,而我坐在辦公桌後也剛好能看到,尤其那個大水牛,簡直不能再活靈活現。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沒攔著她,因為有些事,她比我更清楚。
經過幾個小時的奮戰,店鋪兩邊的貨架上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怪舊物。它們有的猙獰可怖,而有的卻可愛的讓人難以抗拒,根本不敢相信,在它的身上也會潛藏著一個不小的怨念。我累癱在搖椅上,李離也坐到辦公桌上。我中午泡的茶到現在已經涼透了,我飲了一口,那股寒意,比直接喝涼水還要難受。我抱怨道:“早知道買個保溫杯的!”
“哼哼,”李離笑了笑,“用保溫杯喝茶對身體不好的哦。”
我小口抿著又喝了幾口,因為我實在累得不願再動。
李離看了看牆上的時鍾:“看來以後,我們有的忙了。”
“那會不會財源滾滾?”我緊跟著問。
“誰知道呢,這些東西平日裏根本無人過問。隻能等有緣人,請它們回去。”李離說的越發神秘。
我扭過頭,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因為我剛剛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這些雜物內居然摻雜著不少古物!我是個外行,雖看不出這些古物的來曆、朝代,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它們絕對價值連城!那喬老爺子是何許人物?當年唐山大地震,傳說陰兵借道,他老人家那會兒年輕,道行深,火氣旺,不知從陰兵的鬼車上,救下了多少枉死的冤魂,送它們輪回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