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懸屍(八):一九四二(1 / 3)

老嶽瞬間就站了起來,兩眼發慌的看著我,還沾著血漬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不已。

“你......你也吃的實心肉?!”

“對!實心肉!”我的臉色凶惡,聲音也陰冷詭異。我也不知道當時的心境是怎麼樣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抑製住內心的恐懼感和惡心感的,就是冥冥之中就有那麼點預感,這個山溝子裏的失蹤人口,絕對跟這家肉麵鋪子以及老趙家,脫不了幹係!如果我想在嶽滿金這兒問出個究竟,那我就必須身陷其中,想了解瘋子的世界,那麼你也必須變成瘋子!

老嶽不知怎得,兩腳一軟癱坐在了板凳上,他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與其說是擔驚受怕,不如說是釋懷了窩藏在心底最深的枷鎖。

“年輕人,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喝一口?”老嶽聲音滄桑,好像下一秒就要入了黃土。

“好吧。”我喝幹碗中茶。

酒不是好東西,可它卻算是一分藥,是藥三分毒,酒也不例外。酒大傷身,這種神奇的瓊漿,喝多了不僅會影響神經,更會增加肝髒的負擔,什麼肝硬化、肝癌,都是這麼出來的。不過酒這東西,還是一種極為特別的催化劑,李太白鬥酒詩百篇,明太祖杯酒釋兵權,酒在社交場合中能做出的表現,絕對要高於空口吐出來的三言兩語。杯酒下肚,很多話,想說的,不想說的,源源不斷的就能說出來,不是主觀意識不受控製,而是酒後膽子就大了!想辦成什麼大事,酒量還是必須要有的!人生在世,煙酒不沾,枉活一場!

嶽滿金進了後廚,兩眼炯炯有神。一手拿著一瓶子老酒,一手拿著一碟水煮過後的肉類。

“你這是?”我不解的看著他端出來的一盤白花花的肥肉片子。

“我們倆都是被這實心肉養活的,那咱們就追憶一下那段艱苦歲月吧。”老嶽坐下,給我的碗中倒滿了酒,也給自己倒滿了酒。

盤子中的白肉就是在水中滾燙了很久的米肉,白花花的肥肉片子,讓我看的心底發慌。但為了凸顯自己的底氣,我非但要不動聲色,甚至必須淡定自若的大口吞咽。說實話,我已經快吐了!

我端起酒杯:“您是長輩,您隨意,我先幹為敬!”

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這一大碗五十多度的小米酒,弄得我眼神發顫。

老嶽的酒量相當好,但他平時滴酒不沾。因為沒有可以和他同桌喝酒的老友,他更是怕自己酒後失言。他一口喝下一碗,連氣都不喘。喝完酒的老嶽,兩眼更加有神,雖然上了年紀,眼睛卻一點也不渾濁。

“你以前在越南待過?”老嶽問道。

“嗯,待過幾個月。”我的目光有些離神,因為我心裏清楚,他是在試探我的虛實。

嶽滿金擺擺手:“你還年輕,那些破事兒,能忘就忘吧。這些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算是能救命的東西,嚐嚐吧。”

他夾起一片肉,放在嘴裏,淡淡的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老嶽沒說好吃,但也不抵觸。

迫於無奈,我如果想要知道我需要知道的,那我就必須咽下去!

我夾起一片肥肉與瘦肉相間的肉片,悶了一口氣,在嘴裏假裝津津有味的品味了一番,但也沒做出特別好吃的表現。因為往往聰明人毀於聰明,過度的演戲就不是真,而是虛偽了!不過有一點我很慶幸,老嶽竟然不想深究我的底細,如果我瞎編亂造,肯定會出現瑕疵,但我肉已下肚,我早就和他坐在一條船上了。

“老板,您這碗麵,賣了這麼多年,就一點問題沒有出現?”我冷眼看著他。

“哼哼!”嶽滿金無所謂的一笑,“來這兒吃飯的,的確什麼人都有,不乏事兒多的。但我的價格擺在這兒,他們吃便吃,不吃便不吃。基本沒人跟我深究。”

“可您老人家賣的這麼便宜,能收的回本兒嗎?”我咽了口唾沫,嘴中的酸味,空前絕後的大。

“他們已經把錢付了啊。”老嶽瞥了瞥盤中肉,“他們死了以後,全都到了我這口鍋裏。”

我猛地看向老嶽,他也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哈哈哈!”他輕輕的笑了笑,“年輕人,你放心,我無兒無女,沒有傳人了。你的這一身腱子肉,是沒人能品嚐的到了。我們家到我這兒也算是斷子絕孫了。唉......可以說幾十年前,就已經該斷子絕孫了。”

“你派人殺了他們嗎?”我心中一震,難道但凡來這兒吃麵的人,老嶽事後,都會派人做了,再扔進鍋裏?

“不會!”老嶽堅定的搖了搖頭,“來我這兒吃飯的多半是回頭客,生老病死多了去了,我一把年紀,犯不著去做殺人凶手。”

“可人流這麼分散,你是從哪弄來曾經顧客的死亡消息的?”我給老嶽滿上一碗酒,也給自己倒上。

“這點我早就知道。”老嶽喝酒宛如喝水,又飲盡了一碗。

“那您是怎麼做的呢?”我很是疑惑。

老嶽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滴:“天家。”

我的兩眼立刻瞪得老大,死死的看著麵前的這個滿手鮮血的屠夫。

“天家?”

“怎麼?”老嶽很奇怪的看向我,“你也知道天家?”

我重新打量了打量麵前的這個老人:“我姓汪!”

“啊?!”老嶽手中的酒碗滑落在桌上,小半碗的酒灑了一桌,“你是官家的人?”

我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點了點頭。

“難怪你吃過實心肉!”老嶽看著我不禁發怵,“一直替我送貨的,是陸家的人!”

“陸家?!”我很詫異,陸家是天家中最凶的一家。我聽老將軍說,他們個個凶神惡煞,怎麼可能幫一個老人搬屍,一搬就是這麼多年?!

“陸家吃的是米肉,賣的也是米肉!”老嶽的情緒有些激動。

“您是怎麼和他們扯上關係的?”天家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擔心這老人家到底賣了自己的什麼,換來了陸家這麼長時間的幫助。

“唉......”老嶽的神情逐漸平靜,他拿過酒壇,給自己倒滿了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