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懸屍(十七):亂人心智(1 / 3)

“嗯...嗯?”睡得懵圈的馬敬笑,聞聲醒了過來,他起身眯著眼睛就看到了一邊兒的黑子和趙停山,“哈~你總算是醒了!”

馬敬笑張了口哈欠,伸了一個極大的懶腰。

“哈哈,”黑子苦笑了兩聲,“出去采買糧食,這麼重要的事,你們可一定要帶上我啊。你們二位十幾年沒出來過,哪像我,三天兩頭不是出來就是在回來的路上。外麵的一草一木、一風一動,我豈止是一清二楚,簡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外麵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都不知道府上發生了多大的事!”馬敬笑已然不再犯困,現在已是中午,太陽頂在頭上,沒有一片雲彩。

“算了,不提這些了。你們打算朝哪邊走啊?”黑子覺得現在再想那些雞毛蒜皮已經無關緊要,還不如盡早現實一些,也好準接下來的行動。

趙停山活動了活動僵硬的肩膀:“我們打算繞到山後麵,再順著溪水走,這樣能途徑數個村落,聽說還有一個不大的小鎮。我們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買到糧食!”

“哎喲,我的三少爺哎!”黑子無奈的拍著腦門,“那幾個村子早就在老蔣炸了黃河的時候淹沒了,那個小鎮又被逃荒的災民給洗劫一空!人一旦餓急了眼,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我回來的時候看到路邊野狗那個個都是膘肥體健!”

馬敬笑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溪水沿途的一切早就沒了,那路邊野狗膘肥體健,全都是吃人肉長起來的?”

“是!”黑子點了點頭。

“啊?!”趙停山無力的癱軟在床上,“那我們怎麼辦啊?還有一大群族人等著我們去救濟呐!”

馬敬笑也沉默的看著地麵,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您二位別急啊!”黑子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你們可能不知道,咱們繞到三山最前麵那最矮的小山,再往前麵走一點,能經過一座大城!前段時間國軍部隊和災民剛從那裏經過,現而今政府開始撥糧救災,想必那裏一定有重軍把守,不僅日本人一時半會兒打不進去,那裏的災民也能有條活路!咱們去那兒碰碰運氣,說不定不光可以買到糧食,還能雇上幾個災民幫著咱們一塊兒搬糧食!”

“這麼好啊!”趙停山激動的眉開眼笑,如果黑子哥所言不虛,那不光是他們全村有救了,也是他個人迄今為止獲得的最大成就!

“慢著!”馬敬笑多想了一步,“前段時間災民和國軍一塊兒過去,日本人就在天上不斷轟炸,咱們就這麼冒然過去,會不會不走運碰上殺人不眨眼的日本軍隊?我聽我那傻兒子說過,日本人在東北幹的全他媽的不是人事兒,上次日軍派遣飛機轟炸早已經過了小一個月,此時如果日本人進軍,我估摸著,極大可能正好撞上他們!”

馬敬笑的老婆還真給他生了個兒子,那兒子名叫馬賢政,是趙臨憲給他取得名字。因為馬敬笑不願看到中國重蹈清家的覆轍,說什麼也要送兒子去外麵讀新書,就請趙臨憲給兒子取了一個賢簾清政,報國為民的寓意。

馬賢政這個臭小子,從小跟著趙老太爺在外麵東奔西跑的讀各種新代文學家的著作,經常看到群眾、學生四處遊行示威的壯舉。新思想、新社會的理念,從小就紮在了他的心上,最終他聽完張大帥的講座,認為跟在張作霖的賬下必能打出一番功績。因此,他幾經周折,進入了東北高等學府,打算接受軍事教育,入伍為張大帥效命。他記得,張大帥有次站在主席台上,對在座學生高呼“你都是好小子,好好幹,要什麼給什麼,人人都能升到大帥!隻是一個不能給你們,那就是我的老婆可不能給了你們”!張大帥話音剛落,台下便是一片大笑與歡呼。

馬賢政勤奮好學,成績優異,如果順利畢業,肯定能成就一番大業。奈何常常天妒英才,張大帥被炸死在皇姑屯,張學良奉蔣委員長的號令,采取不抵抗政策,將東北拱手丟給日本人。起初,日本人剛剛登上政府城樓,憤青、有識之士,高舉大旗,遊行罷工,可那日本人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罵走的。日本人執政後,沒幾日,便大肆捕殺高等知識分子,能勸降則勸降,不能使其屈服,便直接押到監獄,牆根排成一排,不加任何審訊,幾發子彈便要了他們的性命。

學府和政府,乃至在軍隊搬遷撤走前,再三勸阻過馬賢政,可是此時的他,已經徹底看不上張學良,以及所謂的國民政府!他寧願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之下,也羞與不抵抗便將祖國大地連同手無寸鐵的百姓狠狠丟給日本人的黨國為伍!果然不出其所料,日本人剛剛穩定了局勢,便到學府捉拿了馬賢政,他如果還想活命,早就跟著張學良的軍隊一並撤走了。他之所以留下,就是想讓日本人看一看中國人的骨氣,他不懼酷刑拷打,不懼恐嚇咒罵,但馬賢政自知也是凡人,也難以盡數承受皮肉之痛。他在被日本人搜捕到的當天夜裏,便在獄中服毒自殺,死的也是有尊嚴。氣急敗壞的日本人可不會心慈手軟,他們憤怒的看著冰冷的屍體,幹脆把馬賢政的遺體運送到了黑太陽731,任由那些喪心病狂的極端份子褻瀆他的遺體,讓死人也不得安寧。最後,日本人將麵目全非的馬賢政扔進了從未熄滅的焚屍爐,連骨灰都沒能剩下。

雖然趙停山一行人,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討論,還是決定走黑子所說的那條路,前往那個可能堆積著救濟糧的老城。因為這貌似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如果再往遠走,他們不是餓死在荒野,便是被日本人抓到,死無葬身之處。

他們三人貼著山腳,一點一點的往前摸進,道路還算平整,盡管有一個小小的坡度,但也不至於費力的半天挪不動一米。他們三人的腳步很快,如果照這個速度前進,預計在天黑之前,一定能走到三山最矮的那座山的山腳。大火焚燒過的樹木,麵目猙獰,甚至有些樹叢中還摻雜著一兩隻燒死的兔子。一半熏黑一半完好的大樹更為可怕,似乎不斷的向行人呼喊、訴說著他們曾經承受過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