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牢房臭氣熏天,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屎尿並著食物腐爛的味道。地上的稻草不知道已經鋪了多久,除了排泄物,便是一堆還未幹涸的血漬。
“啪!”
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趙停山的臉上,幾個五大三粗的犯人怒氣衝衝的瞪著他。
“你小子穿的這麼幹淨利落,你肯定不個好東西!要不是你們這群有錢的總在壓迫老子,那我至於去當土匪?現在被披著黑皮的狗子給捉了,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就是,你這個人,真不是個東西!換作別人還知道求個饒,討個好!你這個軟硬不吃的東西,打死你也是活該!”
“我們甭跟他廢話,直接打死他算了!”
“等會兒,我先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不是啞巴!”
他們中的一個提著鼻青臉腫的趙停山,瞪眼罵道:“狗娘養的!你叫什麼?!”
“哈,哈。”趙停山艱難的喘著粗氣,他看了看那人,冷冷的笑了笑,“嗬嗬嗬嗬~”
“嘿!”提著他的人怒了,“你就他媽是個茅房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呸!”趙停山一口唾沫噴在了他的臉上。
“媽的!這小子不識好歹!給我往死裏打!”
趙停山被扔在地上,幾人迅速圍了上去。一頓拳腳就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砰!”
一聲巨大的槍響,驚的幾人不敢亂動。戰戰兢兢的看向牢房外麵。
張煥宗趾高氣昂的站在外麵,一臉嫌棄的看著這些人:“把他們帶出去,時辰到了!”
“啊,什麼?”一個土匪驚訝的看著他,“不是說,我們的案子,至少能保上一條活命的嗎?我們山頭的錢財、槍械,可全都白送給你們啦!你們不能言而無信!”
“哎呀~”張煥宗不想多說廢話,“答應你們事情的縣長,已經在刑場上給送去見閻王了。你們這些人,想評理是好事兒,但你們找錯了人。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我這就送你們去找那個貪汙犯討個公道!”
他揮了揮手,一隊裝備極好的士兵,拉著牢房裏的土匪就往外押。任憑他們怎麼哭爹喊娘叫爺爺,也不肯放過他們。
偌大的牢房隻是剩下了趙停山一人,他大口喘著粗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肮髒的稻草上爬起來。
“怎麼樣了,還能說話嗎?”張煥宗走進牢房,格外關切的看了看他。
趙停山蠻橫的扭過頭,似乎並不想跟他多說話。
“生氣了?”張煥宗故意打趣道:“生氣就對了,證明你還是一個正常人,我可以理解。不過,你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你求死是不可能的,我不讓你死,你求生也是不可能的,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他們怎麼樣了?”趙停山心中很是擔憂馬敬笑和黑子的境遇。
“哦,他們呀......”
“砰!砰!砰!”
張煥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麵傳來的一連串槍聲打斷。過了許久,他才重新開口說話:“你也聽到了,跟外麵那些人的下場一樣。”
“你們!”趙停山的眼睛被打的淤青一片,他的眼球早已充血。
“欸!”張煥宗比劃了一下手指,“別說什麼‘我們’,是‘咱們’!你從今天開始,正式加入黨國了!”
“我呸!”趙停山很明顯不願配合,“你們殺我嶽父,害我朋友!我們拿不回去糧食,還害死了全村的人!你們這群遭天殺的混蛋,全都去死吧!”
“說什麼傻話,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張煥宗指了指外麵,“這個世界的很多秩序都是靠我們來製定的,現在這年頭,好人活不長,而且你也不想想,如今的世界不同於往昔,隻能憑著槍杆子說話。裝備、後勤是第一,忠心乃是第二!如果,我們讓我們自己的士兵都挨餓,過不上好日子,那我們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如果想讓一支部隊打贏,就一定要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
“你就算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你的話的!”趙停山顯然不願聽信他的話,“我寧可死在這兒!”
“喲!”張煥宗已經不想多廢話,“好好跟你說話不行,就得跟你玩硬的啊!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他給我綁去做炮灰!”
“是!”
幾個士兵答應後,便立馬架起了趙停山,幾乎讓他的兩腳離地,硬生生的往外麵拖拽。
新兵營的帳篷就架設在監獄的圍牆外麵,好的地方全讓上麵的老兵占了。這些新兵幾乎都圍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談論著什麼,但卻沒有一個人不滿這種製度。因為他們覺得這樣的規定很合理,哪有人從一開始就是大爺,都是一點一點熬出來的。他們中有災民,也有普通老百姓,他們的穿著打扮倒是和其他的老兵一模一樣,吃的東西也是一模一樣的。如果想出人頭地,如果想站在將軍身旁,那就必須靠自己奮力殺敵,努力爭取。這,就是他們的價值觀。
趙停山被扭送到這兒,扔在了一個登記人員的身邊。
登記人員看了看他,問:“你大名叫個啥?”
“趙...趙停山。”他吞吞吐吐的回答。
“好,”登記人員將紙張移到他的身邊,“摁個手印兒吧。”
趙停山猶豫了,他支支吾吾的耗了半天也沒能把指頭摁下去。
“你磨蹭什麼呢?”登記人員生氣的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部隊?”
趙停山當然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哼!”登記人員笑了笑,“那就不奇怪了,我現在告訴你,你現在可是在汪精政將軍的部隊!這是全部國軍中,待遇最好的一支部隊!你隻要好好幹,下一個站在他身邊兒的,沒準兒就是你!”
“他...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趙停山不管那人的名號有多好,他隻知道,那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說什麼鬼話呢!”登記人員憤怒的站起身,“現在蔣鼎文的部隊早就撤出了河南,如果不是我們死死支撐,日本人早就打進來了!哪還有這些老百姓的活路!要不是他,咱們早就成了亡國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