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事兒都是幾十年前的老事了,您提它作甚?”陸時月很反感父親提起有關蘇家的故事,她站在一旁,眼中盡是不滿。
陸修棠垂下頭,淡淡的笑了笑:“蘇家的事,到今天為止也沒有個正經八百的交代。我陸家承蒙他蘇家的救命之恩,此等恩情如若不還,豈不成了一個笑話。他蘇家換回來老太爺一條命,總不能形同路人般的一走了之吧?”
“蘇家,蘇家,還是蘇家!你這一輩子都圍著他們家轉,你盡過當父親的責任嗎,你盡過當丈夫的責任嗎?”陸時月放下話,憤怒的離開了屋子。
“真是不好意思,您見笑了。”陸修堂有幾分難堪的望了望女兒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我連忙回答:“不妨事,您請接著往下說。”
“蘇家滅門慘案,你也是略有耳聞的吧?”陸修堂坐在上座,彬彬有禮。
“略知一二,但了解的著實不多。”我如實回答。
“他蘇家對我們陸家有過救命之恩,民國幾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唯獨我們陸家是從未有過的興盛繁榮,可謂是日進鬥金。民國時期,軍閥割據,內憂外患。死人也就成了一個極為平淡的事情,而我們陸家恰巧就是吃死人飯的。天下鬧饑荒,我們便販賣想肉。盜墓的,間諜的,來我們府上求一張臉皮,我們就高價給他們做出一張假臉。那時候,幾個鄉的人都餓的皮枯發黃,隻有我們陸家賺的是盆滿缽滿,黃金白銀就從來沒斷過。”陸修堂抿了一點兒茶水,潤了潤嗓子,“陸家向來都是桀驁不馴的凶家,誰擋著我們的道了,我們便要他的性命。陸家人自幼習武,個個身強體健,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白天得罪了陸家,那人保證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陸家橫行霸道,被政府和老百姓看在眼裏,無一不是敢怒不敢言,他們大多數人並不是怒,而是嫉妒,憑什麼他們吃了上頓沒下頓,而我們卻富得流油。樹大招風,我們陸家再怎麼強盛,也忽略了時代的進步,陸家人的身手再好,也擋不住機槍大炮。民國政府將我們定性為反動軍閥之幫凶,下了圍剿令,成千上百杆槍炮,將陸家圍了個水泄不通。家主為了給陸家留一個後人,便繳械投降,任由政府抄家抓人。家主原本與政府定下的條約是繳槍不殺,可當時圍剿陸家的軍官並不打算再給陸家留下活口,認為這是放下的定時炸彈,所以他們就言而無信,打算滅了我們陸家滿門。”
“這個時候,就是蘇家救了你們陸家一命?”我不自覺的就問了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斷他的思緒。
陸修堂點了點頭:“天家幾門雖然並不怎麼互相往來,可遇見這種外人侵擾的時候,從來都是一致對外。自家人的事,自家可以料理,但外人插手就是不行。我記得,那任的蘇家家主是位年輕人,生的好生俊俏。他說服了那名軍官對我們陸家網開一麵,但代價便是我們天家幾門,都要尊他為王。”
聽到這兒,我心中一驚,表情十分驚訝。
陸修棠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那位軍爺是誰,我想不用我說,你便也知道了吧?”
“汪精政?”我腦子裏浮現出的,就隻有這個名字。
“哼哼!”陸修堂笑了笑,“沒錯,就是你汪家的老祖宗!”
“哈哈哈~”我竟略微的感到有些尷尬,不由得笑出聲,“汪家是最後一個加入天家的家族,這是我很早以前便知道的了。隻是沒想到,你我兩家,竟然還有如此匪淺的淵源。”
“蘇家之所以能救下我陸家,靠的不止你那三寸不爛之舌,更多的則是靠的那份同窗之情。”陸修堂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點兒。
我有些疑惑:“同窗之情?”
“蘇家在上海灘根深蒂固,那時候汪精政也恰巧在上海讀書,他們二人便相逢於此,結交下了一份非常深厚的友情。”陸修堂的故事很多,也會有些不願回想的故事,“他蘇家的救命之恩,我陸家豈敢一忘而散?”
“那現而今,這件事情,有些頭緒了嗎?”我不解的問道,對這件事,也撩起了些許的好奇心。
“唉......”陸修堂歎了口氣,“我與內人查找多年,曆經百般磨難,甚至連她的性命,也為了一分真相折在了裏麵。我們陸家欠人命,不欠人情!”
陸三拿出了一張極為老舊的圖紙,泛黃的顏色,甚至快要遮掩住了上麵標記的一圖一字。
“這是長白山內部的一張地圖,裏麵或許留著一份殘留的線索。”
“你們去過了嗎?”我連忙問道。
“沒有。”陸修堂搖了搖頭,“我們幾次深入長白山,幾次身陷絕境,其中一次困於雪窪,幾天幾夜沒吃沒喝,更沒有任何保暖措施,也正是這次,我的妻子沒能挺過來,永遠留在了那裏,甚至在我獲救的時候,都沒有機會能帶回她的遺體。”
陸修堂回憶起了最悲傷的往事,他的眼角不知不覺的就流下了一行熱淚。一日夫妻百日恩,像他們這種曆經過生死的恩愛夫妻,離別的那一刻,該是有多麼的悲傷,多麼的崩潰。
“所以,您是希望我們能幫你找到這張圖紙上畫著的秘密?”我看著陸三手上的圖紙,神情有些犯難。
“是啊。”陸修堂點了點頭,“當然,如果你們不能幫我們這個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幫我一個忙是人情,不幫是本分。你們能不遠萬裏來此,我已經很高興了,特別是你們還帶回了我的兒子,真的萬分感激了。”
我接過陸三遞過來的圖紙,並簡單的看了看。圖上的坐標是一處山腰之上,而坐標的用途卻並不是一字便表明了目的地。我們需要找到的位置,很有可能隱藏在山體之中,更有可能藏在同一位置上的山背、山側。按圖上所標的一線一畫,這分明就是一個未經開化的原始森林,像我們這種愣頭青根本就是有去無回。
我當場就犯了難,因為我並不想去。我瞥了瞥一旁的胖子,問道:“我們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