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個時候，桂媽媽突然醒了過來，大口大口地咳血:“二夫人，老奴伺候了夫人那麼久，您如今這是要趕盡殺絕啊！那老奴也不能在藏著掖著了。”
白氏正哀哀地哭著，登時覺得不好。白氏連忙停下淚，急切地道:“桂媽媽，我和你雖為主仆，但平日裏我可有一分虧待於你。如今你膽大包天做錯了事情，連累了我倒也罷了，差點誣陷了三小姐，可憐了你一家老小都要跟著你受罪，桂媽媽，你可真是糊塗啊！還不快說實話，求得老爺寬恕！”
話裏話外都是逼桂媽媽承認了此事，若不然，等著桂媽媽死後，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的家人。到了這個時候，白氏還不忘記威脅。
就連邢氏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當即鳳頭黑漆木拐杖在青石板金粉鋪麵的地磚上不住地敲起來，手裏飛快地撚著佛珠:“混帳東西，老大家的，像這等背主求榮的刁奴，老貨還留著做什麼。來人，還不快去將她的嘴給我堵上，速速拖下去打死了。沒得讓個奴才攪得家宅不寧。”
王媽媽立刻帶人走了上去，從袖口裏掏出一塊帕子就對著桂媽媽的嘴巴裏塞了過去。桂媽媽眼露怨恨，驚恐，拚命地掙紮著。
鳳夙遠遠地瞧著，突然笑著開口，嗓音清洌，好似山泉水一般:“桂媽媽，你若是有什麼冤屈隻管說，有什麼知道的也盡早說出來，若是實話，我自然會像父親求情饒了你一家老小。”
她臉上掛著的笑意很純良，眸子裏的顏色卻是十分冷冽，好似冰封了數十年的冰窖，隱隱有寒意在裏麵流動。然而桂媽媽仔細看過去隻覺得她的目光又很是溫和，桂媽媽心頭一驚，一把推開王媽媽，撲倒鳳欽南腳下，張嘴就道:“二夫人，既然你不仁，那老奴也隻能不義了。老爺，二夫人這些年做的事老奴都藏了證據，二姨娘當年失足落水，就是因為二夫人得知她懷了身子，才使人將她推了下去，還有五姨娘，三姨娘，這些年來二夫人一直不停派人往她們的飲食中下藥，才導致五小姐一出生就身子不好。四姨娘也並非是和情郎私奔了，而是被夫人擄了出去，還有還有大夫人”
“住嘴！桂媽媽，當家主母懲治小妾不過是常理。你這樣胡說八道算個什麼東西！”邢氏陡然尖利出聲，身子快速走了幾步，抬起拐杖似乎想要衝著桂媽媽打過去。
鳳清溪癱倒在地上，聽著桂媽媽的說辭，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甲摳進新下過雨的泥地裏，死死咬著嘴唇，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青兒站在鳳夙身後，不禁冷笑一聲，這個五小姐，真是不識好歹，待會兒老爺緩過神來，定然會處置她，也省的小姐看得心煩。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她活該，青兒在心底默默啐了一口。
鳳夙的目光落到邢氏身上，又迅速轉開，果然見到白氏抓著鳳欽南的手指一僵，身子幾不可察地顫抖起來，雖然她極力控製，可是她眼底還是不可抑製地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鳳夙的目光向上移去，之見鳳欽南站在那裏，眉頭緊皺，然而他垂在膝上的手掌卻是梭然緊握，緊抿著薄唇，並不打算阻攔邢氏的動作。鳳夙笑了笑，眼底染了三分冷意，塗著鮮紅丹蔻的手指輕輕抬起，在唇瓣上撫了下:“老夫人，母親之前也不過是姨娘，似乎並沒有隨意處置妾室的權利。還請老夫人不要妄言，若是傳了出去，我鳳府抬妾做妻，本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偏偏這個妾尊卑不分，老夫人又刻意偏袒，傳出去了外人還以為老夫人您不尊禮法，沒得壞了老夫人的清譽，老夫人還是警言慎行為好。”
她的聲音帶了三分譏俏，眉頭上挑，款款走到老夫人跟前來，私有若無地看了眼淚眼婆娑的白氏。屋子裏一下子寂靜下來，連根針掉落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一眾丫鬟婆子都是驚訝地看著鳳夙，三小姐這樣當眾頂撞老夫人，真是，真是不要命了。邢氏也是楞在那裏，手裏死死掐著佛珠，呼呼地喘著氣，似乎要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