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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第一次問雲震這個問題。
上一次他問的時候也絕沒有這般的低聲下氣。
尤記得那個時候，雲卷偏著腦袋，啜著冰飲，用開玩笑的語氣和他說。
“擎，你知道嗎，我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所以他們知道我也合適做雲舒心髒供體的時候，立即就拿出一份器官捐獻協議讓我簽呢。”
“你在意嗎？”陸擎宇顯然也沒想到雲卷居然會不是雲家親生的女兒。
“多少會有點吧，不過爸媽總歸對我很好不是嗎？”
是啊，就是因為雲震和齊欣雅對雲卷一直很好，好到如同對待親生女兒。
所以他也從來沒想過雲卷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會有什麼問題，更不會想到這份血緣親疏，會成為一顆心髒，生與死的差別。
雲舒的車禍是刹車製動失靈。
可能是人為的，卻沒有證據。
但她的那顆心髒，卻因為簽了器官捐獻協議，立即就成了雲舒的救命稻草。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所以他在雲舒做完手術後就質問過雲震，雲卷的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震那一瞬間的遲疑，已經讓他認定了雲震有罪。
他接著就問雲震，雲卷會提前簽下的器官捐獻協議，是不是他逼雲卷的。
而這，同樣在雲震的猶豫中沒有得到答案。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已經如上帝一般，裁定了他們全家的罪。
娶雲舒，打她，折磨她，漠視她，都是因為他那份要為雲卷報仇的偏執。
哪怕這個女孩是雲卷最最疼愛的妹妹。
這麼歹毒的女子，哪裏配得上卷卷的牽掛。
可偏偏又是這個女子，可以為了卷卷發瘋，可以為了要生個孩子連命都不要。
她身邊的人明知道她有可能不僅生不下孩子還要把命搭上的時候，卻也放縱她。
這該算是至情至性吧。
那至情至性的一家人真的會用一個女兒的命去救另一個女兒？
陸擎宇一直堅信的事情仿佛有了那麼一絲裂痕。
雲震從管家手中接過了一個黑色的皮箱，撐著傘上前了一步。
“這是我們在收拾小舒的東西時找到的，但裏麵的東西好像不隻有小舒的，還有小卷的。都給你吧。”
雲震最後忍著悲痛拍了拍陸擎宇的肩道。
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顯然那是早就準備好要給他的了。
陸擎宇小心地接過，卻發現這隻箱子竟還是一隻密碼箱。
現在密碼鎖被強行撬開了，卡扣卻還是完好的。
——
箱子中到底有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司機卻從後視鏡看到自己素來意氣風發的老板，取出箱子裏的東西翻看時，竟會落下淚來。
不是濕了眼眶的那種。
而是像個孩子一樣，旁若無人，抽泣出聲的哭。
老板冷默不近人情的形象在司機心中轟然坍塌，原來再強大的男人，在那些能觸動他的人和事麵前，也隻是凡人一枚。
司機乘著紅燈，小心地從鏡中瞄著自己老板，也偷偷在看他手裏拿著的到底是什麼。
這麼多的紙，特別厚的那種，好像是些畫稿，再有就是一本精致的筆記本。
老板攥著紙的骨節泛白，用了這麼大的力氣，卻又是小心的，不肯弄皺分毫。
他的神情，已經完全隨著眼前的這些東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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