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異常從兩個月前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辦法解脫,周先生的憔悴和周譽的失魂落魄都是顯而易見的,然而這些對於周頃的影響卻是最小的。周頃也同樣每天都住在別墅中,但與其父其兄的憔悴不同,他的麵色如常,是周家三人之中受此影響最小的。其次是於卿晗,她在周家出事的兩個月以來,也經常出入周家來看望精神不振的周譽,但她也同樣沒有遇到過幻境,沒有碰到過靈異事件。”
樂丁予還記得他到周家住下的那天,安裝隊被突然破碎的玻璃嚇得落荒而逃,甚至是他與沈知被拖入幻境,那東西的目的是想恐嚇一切幹擾它行動的人……
“唯獨於卿晗和周頃仿佛置身事外,並不受它的幹擾,”樂丁予繼續說道,“大概隻有我一個人發現了,周譽房間裏飄窗上的盆栽,開花了。”
他頓了頓,又說道:“我住進周家的第一天就注意到周譽房間飄窗上的盆栽是枯萎的,我本以為是周譽疏於照料,後來才從周先生口中得知,自從周家開始鬧鬼之後家裏的植物都活不長。尤其是周譽房間內的,換了新的不過多時就枯萎了。”
周奚歎了口氣,說道:“見了這異常的狀況,口裏說著不信神神鬼鬼的話,我勸他,他也不聽,不信邪偏要擺著枯萎的盆栽。”
樂丁予瞥了一眼飄窗上現在生機勃勃的盆栽,抿了一下嘴。
他在房間內注意到在於卿晗出現在周譽門外的時候,盆栽仿佛在一瞬間複蘇。還有當他們處於困境之時,周頃不但沒有被鐲子的怨氣侵害,甚至隻用焦急的哭喊聲就輕而易舉地把大家都拉出了怨氣的包圍圈。
樂丁予將他所見到的一一對在場的人說明,他微微頓了一下,說道:“也就是說,它的目標單一而純粹。它的目標是周譽,而周譽、他的女友於卿晗還有周頃,三者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如果說周譽的過錯在於,讓他尚未成形的胎兒早早離世,剝奪了他生的權利。那於卿晗和周頃呢,一個是女人,還是差點做了母親的女人,而另外一個是個孩子。”
周奚聽得似懂非懂,皺著眉點了點頭。
沈知沉吟片刻,手機響了,他接聽起來開口問道:“剛才怎麼回事?”
“老大,我說實話你千萬別生氣。”電話另外一頭的人飛快地說道,“我們兩個小隊全都看清楚了,絕對沒有半句虛言。剛才我們沒看到什麼怨氣,隻是看到你們在周譽的房間裏發了瘋似的撞來撞去,然後就看到周家小兒子衝上了二樓。”
“奇怪的是,他好像無法靠近周譽的房間,根本無法進入,就哭喊了兩聲,沒想到聲音剛落你們就不發瘋……不,是狀態恢複正常了。”
沈知沒吭聲,微微朝著窗外挑了下眉,不遠處拿著電話的人打了個寒顫,立刻實相地說道:“老大,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接下來的情況我們會隨時上報!再見!”
沈知嗯了一聲,那邊立刻如蒙大赦掛斷了電話。
樂丁予偏過頭看向周奚,說道:“我見過的那道黑霧形成的門是周家祖宅的大門,周譽又堅稱鐲子是借由出差回祖宅翻出來的。厲鬼多由怨恨凝聚,想問問周先生,周家祖上可曾出現過什麼事兒與孕婦孩子有關的?”
“沒有,”話罷,周奚頓了頓又解釋道,“至少我知道的是沒有。”
他沉吟了片刻,蹙著眉頭想起什麼,說道:“不過倒是有一樁舊事,聽老輩輕描淡寫提起過一些。是關於周家沒落的起始,是因為那時的宗婦新喪守寡,而她由於過於思念亡夫沒多久就上吊死在了自己的房中。據說她穿的還是當年嫁入周家時的大紅嫁衣。老人說這樣的死法不吉利,使得周家的運數才受了影響,自此之後名下的產業出了種種狀況,才漸漸沒落的。等到我父親那一輩,周家才漸漸有了起色。”
“周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樂丁予點了點頭,說道,“暫且不提這些,異常是從周譽回到祖宅拿回手鐲開始的,時間在兩個月之前。也就是說它的怨氣衝天但實則害人的能力有限,那女鬼用時兩個月才慢慢侵蝕周譽的精氣,我們的介入逼得它加快了步伐,下午周譽午睡的時候可能是它的最後一擊。剛才怨氣爆發,也許隻是發泄,對我們卻是一個指引……”
這時,沈知開口說道:“看來要去一趟周家祖宅了。”
樂丁予嗯了一聲,“也許所有的謎底都可以在那裏找到。”
周奚點了點頭,說道:“我馬上安排人送我們回祖宅。”
沈知交代張灝、何初陽等人留在別墅照顧周譽和周頃。
周家的車子載著沈知與樂丁予兩人前往周家祖宅,祖宅所在的城市裏繁城不遠,因為行程突然,隻能自行開車前往,在路上至少要耗費四五個小時。
高速公路上霓虹璀璨,偶有車輛行駛而過。
車窗被輕輕敲了兩下,樂丁予恍然搖下車窗,一罐咖啡被放在了他懷裏。接著沈知側過身,身體靠在門邊。樂丁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開門下車和沈知一塊兒靠在車門邊上。
周奚頹然坐在加油機麵前,握著加油搶的手似乎脫力,在燈光的照射下麵色更為蒼白,神情恍惚。
沈知收回視線,看向同樣沉默的樂丁予,開口說道:“這案子一開始是你的接手的。沒想到最後是你和我一起行動。樂先生,你怕不怕?”
其實他想問,樂丁予,這是第幾次陷入這樣未知的困境。
前途未卜的可怖是令人心驚的。
他無法想象,這樣一個能在圈子內小有名氣而被特調局注意到人,同時他還生著一雙可以看到鬼的眼睛。樂丁予遇到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的身後至少還有特調局,有並肩作戰的張灝、何初陽,而樂丁予呢?
明知道調查案子不該混雜私人感情,他卻在出發前,有意無意地安排好所有人手,最後隻剩下他和樂丁予單獨陪同周奚一塊兒回到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