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鍾時針和分針嚴密扣合,悶悶的一聲響,淩晨一點。
此時,燈火通明的特別調查局卻靜得有些詭異。
電話那頭的葛意也沉默著,半晌才道:“哥,你們特調局逗我呢?你這一句費舍木想要殺鬼說得輕飄飄,讓我怎麼把這話往上報?退一步說,就算是報了也沒人會信我,隻會以為我瘋了,拿我當神經病。這個姑且不論,隊裏已經讓人搜過費舍木的家和公司……”
“和十年前一樣,和受害者有關的線索一丁點都沒有。就算那個人真是費舍木找來代駕的,也無法證明是費舍木殺害了第八個受害者,沒有決定性的物證和人證,一切都隻能是你們的推測和猜想。給費舍木定罪的可能性比給林昱升還要小。林昱升有殺人動機,在第八人受害時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費舍木有什麼?”
“就連楊榭的證詞也隻是你們的推測,礦泉水瓶這個關鍵物證……以及過去十年了早就不知道在哪兒化成灰燼了。當年第四個受害者的父親袁子源的車禍,是由交警判定沒有案件性做交通事故處理的。現在你們張口就說那是費舍木為了掩蓋真相做下的另一起謀殺,你讓我拿什麼東西給他定罪?”
葛意在長廊裏踱步,暗自嘟囔了幾句,眉頭緊鎖。
與其說他是在將目前的狀況一個個說給沈知聽,講事實擺道理,不如說他是在努力地說服自己。
他們的工作性質不同,涉及的領域也不同,但沈知是他要好的朋友。
沈知深知葛意在市局中為難,隻問道:“你隻說幫不幫我。”
又是一陣沉默,末了葛意末了咬著牙,低聲道:“幫幫幫,你個煩人精。”
“費舍木棄車的地方是鬧市,剛才出動警車連個影兒都沒抓到,鬧出那麼大動靜一驚在weibo平台傳開了。你別指望警局能跟在特調局屁股後麵做事,聽你們指揮。我隻能留一隊人手待命,你那要是沒有確實的把握,我也不會派出我的人。”
沈知聽罷,笑道:“人手你準備好,再去和林昱升聊聊費舍木的事。”
袁子源反應那麼大,他不信林昱升會無動於衷。
“隻要林昱升能鬆口說出第八人遇害時的不在場證明,所謂殺人動機同樣隻是警局的推測和猜想,立不住腳。”
葛意聞言,冷哼一聲說道:“你以為我們市局是隨便給人定罪的?你不在場不知道,我看林昱升那個德行,看他罵警局歸罵,卻也沒有半點急著出去的意思。林昱升那態度……倒是有點聽天由命的意思,否側上麵怎麼會動了給他定罪結案的心思?”
沈知沉默著沒吭聲,葛意頓了一下,煩躁地摸了一下後腦勺表示懂了,“說說說,我幫你個煩人精和林昱升說。交了個資本階級損友,事兒多煩人!”
沈知掛斷電話,轉頭看到樂丁予站在白板前,視線落在上麵,他開口問道:“發什麼呆?”
樂丁予回過頭下意識問道:“你朋友不信費舍木想殺鬼的說法,你為什麼信我?”
“因為……”沈知頓了頓說道,“他隻當你是特調局的實習生,在我這裏,你不單是特調局的實習生。所以我為什麼不信你。”
樂丁予一愣,嘴角噙笑說道:“還以為沈隊拙於言表。”
看似毫無破綻,但一瞬間驚訝的眼神卻早已經將他出賣,他收起落在沈知身上的目光,轉過頭說道:“費舍木弄傷自己進入特別調查局是有目的的,從沈隊的心理側寫來看,他的一切偽裝都不會是無的放矢。他查過沈隊,知道朱雀的由來,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如果他想要殺鬼。他事先應該查過殺鬼的方法,而且殺鬼的前提是找到鬼的存在。”
何初陽接過話,皺著眉說道:“別說老大祖上,就是樂丁予一個走江湖專業捉鬼人士的祖上,可見過憑空殺鬼的高人?”
沈知沉吟一會兒,驀地想到費舍木在特調局接受詢問的時候。
他提起過關於招魂的話,沈知看向樂丁予問道:“你是懷疑他手裏還留著受害者的遺物?
古往今來再厲害的人物沒有陰魂生前死後相關的貼身物件,怎麼可能不憑借任何介質就招魂。
樂丁予點頭,神色凝重地看向司機鬼的方向。
何初陽和沈知也順著樂丁予的視線看了過去。
費舍木識破過袁子源的存在,甚至提出要見他一麵。如果他想要殺鬼,那麼首選目標會是……
何初陽朝沈知點了點頭,起身去調人手和儀器,沈知出門上了車。
與此同時,司機鬼也明白過來,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積攢了多年的怨氣在周身環繞,將他嚴密地包裹起來。
他想要立刻將費舍木碎屍萬段,可惜他不能夠擺脫地縛靈束縛,那八個拋屍地點他都無法接近。這一點認知,讓他更為難受。
樂丁予虛握著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睛說道:“上我的身,我帶你去。”
司機鬼周身的黑霧褪掉一些,露出他欲言又止,有些為難的神色。
半晌見他撓了撓頭,慌張地說道:“我當鬼這麼多年還沒上過身呢,你臨時讓我上身,我真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