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懶在清雅病床前坐下來,看著清雅瘦削的臉龐,遲疑了良久。以前的清雅,臉蛋精致圓潤,完全不似現在這般瘦削,從他抱著她的感覺,也足以感覺到這段時間她似乎是經受了很多磨難。
“你渴了嗎?我給你倒杯水。”徐一懶顧左右而言他,倒了杯溫水遞給清雅,見清雅隻是看著他,並不伸手去接,於是又隻好放下。
“你應該知道我把純木和花兒支開的意思。”清雅淡淡的說道。
“我...我沒想到你現在的身體會變成這樣子。”徐一懶沉思了幾秒鍾。
“我也沒想到會在你麵前昏倒,也沒想到你會把我送到醫院裏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的身體...你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不是?”
“我自己的身體,我當然知道。在我去見你之前,我已經暈倒過一次了,以前隻是隔幾天會暈眩一次,現在竟然一天可以昏倒兩次,真的是越來越嚴重了呢。”清雅風輕雲淡的說著,好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為什麼不來看醫生?我看過你的病曆,你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去過醫院做例行檢查了,你是要自暴自棄嗎?”徐一懶的聲音有些沙啞。這個女人,難道是因為自己對她這樣的態度,所以她才想要放棄自己的身體嗎?徐一懶暗自忖度著。
“我沒有自暴自棄,我一直都有跟主治醫師聯係,也有在調理,隻是沒有讓他把我的情況寫進病曆罷了。醫生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全部都告訴我。”清雅看著徐一懶,眼神裏沒有任何的喜怒哀樂。
這種時候,兩個許久沒有接觸的人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說這話,真的是讓清雅沒有想到的。也許,徐一懶會看在她身體殘敗不堪的份上,能夠讓她在這最後的日子裏平靜的度過吧。
“你真的想知道嗎?你一直不肯做身體檢查不就是為了逃避檢查的結果嗎,現在為什麼要問...為什麼這麼確定我會告訴你?”徐一懶不想說,他從醫生那裏聽到的,絕對不是他想聽到的,也絕對不會是清雅想要聽到的。
“有什麼話是你說不出口的嗎?既然你跟醫生去了,了解了我的情況,告訴我又有什麼關係,就當我把你當做傳話筒還不行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你就當做是可憐我這個將死之人,讓我死得明白一點都不行嗎?”
“清雅!”徐一懶大喝一聲。他沒想到清雅竟然會說自己是將死之人,原來她真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了,所以真的是陷入絕望的境地了嗎?
被徐一懶這一聲大喝,清雅愣愣的看著他,一瞬間仿佛回過神來一樣,避開徐一懶的視線,眼睛看向別處。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的身體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差,隻要好好住院休養,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徐一懶說完歎了口氣。
他心裏不隻難過清雅對自己的身體這樣無望,還難過在她的心裏原來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怎麼能會死,我還要好好的活著把孩子生下來,還要看著他長大成人,我一定不會死。”清雅眼睛盯著某處,語氣平靜的喃喃著。
在徐一懶剛才吼她的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裏有很多久違了的畫麵不斷的閃現著,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些畫麵,對徐一懶之後的話幾乎是充耳不聞。
“如果是兒子我就讓他做高高在上的王子,是女兒我就讓她做最美的公主,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寶貝。”
興奮而滿足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來,在清雅的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她看到她自己挺著大肚子的模樣,還有徐一懶模糊而熟悉的身影,他蹲在她的身前疼惜的撫摸著她的凸起的肚子,模樣幸福而滿足。
她看到徐一懶對她的一切溫柔與憐惜,仿佛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一般,唯恐將她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我徐一懶的孩子,為什麼不要!”
“做我徐一懶的孩子,我一定不會讓他受任何委屈的....”
那些溫柔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著,可是腦海裏的畫麵卻又驀地變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他看著她的眼神,不再柔情似水,而是變得厭惡不堪,仿佛連多看她一眼都會讓他渾身難受。他說話的語氣,冰冷到極致,仿佛將人從酷熱之地一瞬間推入到極寒之地。
“你還能呆在這裏,隻是因為這個孩子,否則,你什麼都不是。”徐一懶冷漠的言辭。
還有女人憤恨嫉妒的咒罵聲:“你這個狐狸精,像你這樣的女人,就算我不推你下去,你也快活不了幾天了!”
清雅像是身處在夢境中一樣,看著那些陌生卻又仿佛很熟悉的一幕幕場景,她看著徐一懶從一個溫柔得好像不存在一樣的男人,因為某些事情而對自己動怒,變得冷漠不堪,她看著那個好像是徐一懶的女人的女子,撕心裂肺的控訴著自己的勾引男人的罪行,她看著她被那人狠狠地推下樓梯,身下被鮮血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