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卿看了好半天:“這不是那個……”
於嚴:“對對,就是上次在這被人碰瓷的那個,您還幫忙報警來著,叫劉仲齊!附近見過他嗎?”
甘卿搖頭。
於嚴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在他轉身要找下一個人問的時候,甘卿忽然遲疑著叫住他:“您剛才說他叫什麼?”
“劉仲齊,伯仲叔季的‘仲’,齊是……”
甘卿掏出手機,翻出她新加的那個“是仲不是齊”:“是這倆字嗎?”
泥塘後巷沒有監控,隻能通過微信聊天記錄判斷,劉仲齊小朋友在頭天晚上十點半左右,來過這裏,店門口有幾個不祥的痕跡、一顆扣子——喻蘭川這個不知道有什麼用的哥,看了五分鍾,也不能確定這顆扣子是不是他弟弟的。
如果說,就這些這還無法斷定小孩不是自願走的,那一個小時以後,他們在垃圾桶裏找到的手機,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手機被人暴力砸在地上,屏幕裂成了渣,機身已經摔散了。
警報升級,青少年賭氣離家出走事件,變成了綁架案。
於是大家店也不用開了,菜也不用做了,星之夢門口那一塊地方被圈了起來,一大幫警方的人忙進忙出。
甘卿把聊天記錄交給了警察,還被問了話,問完,這裏也沒她什麼事了,於是她跟孟老板告了別,準備回家,走到小路口,卻看見喻蘭川正在打電話。
喻蘭川留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天那個敞胸露懷的德行,眼皮一耷拉,拽得二五八萬一樣,好像身後跟著一排照相機,等著抓拍他搔首弄姿的硬照。
是個光鮮的少爺。
但“少爺”對著電話,卻又客氣又有涵養,和周圍的忙亂形成鮮明對比,甘卿聽見他說:“……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在家裏真的是有點事,走不開……”
他話沒說完,就被電話那邊的人打斷,甘卿隔著幾步遠,看見喻蘭川暴躁地把眼鏡摘下來,扔在警車車頂上,反複揉捏著鼻梁,表情就像想砍人,說話卻依然是禮貌而且心平氣和的,好像嘴脫離了身體,出來單幹了:“我明白……是,理解,您看這樣好不好,等我回公司,保證第一時間……”
電話那頭就“嚶嚶嚶”地開始吠,沒完沒了的。
喻蘭川就沉默下來,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眯著眼看了看灼眼的晴天。
及至一字不漏地把對方的話聽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那好吧,我聯係我部門的人處理,您稍等。”
接著,他就開始打電話,遙控部門,指揮下屬們幹活,讓這個修改材料,讓那個替他去開會,甘卿看見他靠在警車上,半閉著眼,條分縷析地跟同事們叮囑會議要點,手指一直在揉捏著眼鏡腿。
長篇大論地說完,喻蘭川口幹舌燥,又回憶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遺漏,這才對同事說:“行,就這事,辛苦了,你去吧。”
同事禮節性地問:“喻總,家裏怎麼了?沒事吧?”
喻蘭川:“我……”
我弟弟失蹤了,疑似被人綁架。
“啪”一聲脆響,喻蘭川沒控製住手勁,掰斷了眼鏡腿。
“……事不大,”於是,他又把那句話咽了回去,“處理完我就回公司,隨時保持聯係。”
沒什麼好說的,別說是丟了個中二弟弟,就是親媽死了,又能怎麼樣呢?
同事也就不痛不癢地說句“節哀”,嘴甜的,最多再客氣一句“有事您說話”。心裏一準就得犯嘀咕——他家怎麼越忙越有事?上司死了媽,我們是不是還得表示一下?唉,紅白事總在月底,不窮不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