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嚴倒抽了一口氣,氣沉丹田,“嗷”一嗓子:“你瘋了吧喻蘭川?你不願意幹介紹我去啊!”
喻蘭川挑出一雙拖鞋扔給他。
“是老板腦殘,下屬智障,還是客戶奇葩?我告訴你說喻蘭川,你們拿那麼高工資,就有腦殘智障奇葩精神傷害補償在裏頭的,你沒事作什麼?還沒出任CEO呢你就飄了!你老婆本存完了嗎?買你這一身名牌刷的信用卡還了嗎?還有二十多年房貸呢!”
喻蘭川轉過身,朝他一攤手:“賣了。”
於嚴像生吞了一根雞骨頭,哽住了,目瞪口呆地瞪著他:“賣、賣……你把什麼賣了?你說清楚點!”
“那邊的房,賣了,壓在手裏兩年多,一手轉二手,刨除各種稅費,淨賺一百萬多一點,年投資回報率大概16%,加了杠杆的結果……唔,不過這兩年投資環境也不怎麼樣,算差強人意吧,不賠不錯了。”喻蘭川一邊說,一邊不慌不忙地洗瓷杯,燒水泡茶,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讓於嚴無端想起他們第一次向老楊求助時的場景。
於嚴:“……”
有人說,當代青年買房也像錢鍾書先生說的圍城,外麵的想進來,裏麵的想出去,可其實也不太恰當,因為圍城外麵的人看著房奴狗們摳摳索索、每天疲於奔命地被房貸支使得團團轉,笑話歸笑話,回頭還得埋頭努力攢首付,預備著早一點把自己關進去,也過上這種疲憊又安全的日子。圍城裏的卻很少想出來,還會在一定時期之內染上沒事看房價的毛病,一旦發現自家廁所一平米長了一千,立刻就心滿意足,獲得了近似於“賺了錢”的錯覺,連第二天出門搬磚都有勁了。
喻蘭川是於嚴認識的第一個活的賣房人。
於嚴半天沒回過神來,顛來倒四,嘴裏就剩下一句話:“瘋了瘋了,喻蘭川你瘋了,你日子不過了?去年十一月……不對,夢夢老師一走,我就覺得你不正常了……”
丐幫和行腳幫宣布解散的時候,韓東升曾經問過喻蘭川,十一月的武林大會還開不開,喻蘭川當時一口拒絕,然而臨到十一月,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卻托於嚴幫忙走了手續,重新簽了盟主令。
他把各地、各門派逐個登記,然後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以燕寧城裏跟他比較熟的老人們為橋,親自聯係,梳理出一張明明白白的關係網,資源共享,自己先把寒江劍派曆代掌門批注過的寒江七訣拿了出來。當代人沒那麼多門第保密意識,響應的人不少,尤其以年輕一代為主。隨後,介紹工作、招租、大病求助、江湖救急、幫忙照看外地朋友到本地上大學的子女……等等,都順理成章地發展出來。
喻蘭川完成鋪墊,直指東躲西藏的“魔教”許家人。
上個月,西南地區就有三大門派合作,端走了許家人一個給人洗腦的窩點,從裏麵抖落出一大幫在逃犯,個個身後帶著懸賞,加在一起還挺可觀。
這事傳開以後,不少一直覺得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的“高手”們都有點躍躍欲試,喻蘭川笑了笑,心想:某個人的生意要被搶沒了。
“我換一種活法,就是瘋了嗎?”喻蘭川靜靜地反問,“世界上隻有西裝革履、上班還貸一種活法嗎?我大爺爺隻有退休工資,每月月光也要出去浪,我爸連退休工資也沒有,背著個相機四海為家。我比這二位強多了,起碼不缺住的地方,也不缺錢,以後就算不幹本專業,開個外語學習班都能混口飯吃。”
於嚴:“喻總!你混到現在容易嗎?”
“坦白說,不容易,”喻蘭川歎了口氣,“小心謹慎、兢兢業業,連跟人打架都放不開手腳,好不容易能夠得上‘青年才俊’了。”
“那你還……”
“可是老鹹啊,一切成就也是枷鎖,你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