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住我撫摸他眉目的手笑著說:“這不是那書裏的詩集。”

我笑著說:“那本詩集裏的詩,我是背不出來了,我隻背我知曉的。”

他吻了吻我手背說:“以後這種詩不準再讀了,都是一些不吉利的離別之意。”

我圈住他脖子,臉頰貼在頸脖說:“是你讓我背的。”

他哼笑說:“我可沒讓你背這些。”

我蹭了蹭說:“反正我背都背了。”

穆鏡遲沒再說話,隻是安靜的抱著我,他身上一年四季都是暖和的,不像我就算衣服穿得再厚,可手腳總是冰涼,我喜歡這樣貼著他,像是抱著一個大暖爐,他身上那幽幽的藥香鑽進鼻尖說不出的舒適。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穆鏡遲沒有鬆開我,依舊抱著我拿起桌上的文件,處理著公事。

他說了兩個字:“進來。”

外麵進來一個人,不知道是誰,傳來的卻是周管家的聲音,他說:“先生,國外那邊打來電話,問小姐還有兩年學業,是否繼續修下去。”

穆鏡遲微偏頭看了一眼肩頭的我,似乎才想起這件事情說:“倒是忘了這件事了,既然已經回國,國外那邊的學業自然不必再修。”

周管家說了一聲是,便又退了下去,關上了屋內的門。

我沒想到回來短短半年,一切就已經天翻地覆,就在幾個月前,我還是留洋歸來學業未成的學生,如今卻已經嫁做人婦,學業這種事情自然便再也與我無關。

莫名的,我有些悲傷,竟然有些想念當初那些在國外的日子,雖然苦是苦了點,可任何的苦跟現在相比,反而成了甜。

穆鏡遲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心情,他撫摸著我腦袋說:“人總是要長大的,若是還想上學,我替你在國內挑家女子學院可好?”

我說:“不上了,周管家總說女人不需要讀這麼多書,你要再把我送去學校,他必定又得說我。”

穆鏡遲笑著說:“你平日可是連我都不怕的人,怎的,竟然怕起了周管家。”

我扯著他衣領說:“我才不怕他,隻是懶得跟他計較。”

他摸了摸我腦袋說:“倒是懂事不少。”

我想到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便從他懷中退了出來說:“我去找碧玉還有青兒玩,不跟你說話了。”

他笑了笑,我便從他身上爬了下來,要走的時候他拽住了我,扣住我腦袋在我唇上落下一吻,我沒有動,任由他吻著,他吻了我許久,吻到身子有些發軟後,他喘著氣放開了我,然後手指在我唇間摩挲了一圈說:“若不是怕你陪著我無聊,不然得把你扣著陪我處理公事。”

我笑著說:“我偏不,才不陪你。”

他擰了擰我鼻尖,笑著說:“沒良心的東西。”

我笑嘻嘻看了他一眼,正好有丫鬟進來,我從他懷裏脫離了出來,迅速出了門,到達外頭後,誰知道周管家並沒有走,竟然還站在了走廊外,我嚇了一跳,略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我本來沒想打招呼的,最後想了想,還是在經過他身邊時,喚了句:“周管家。”

他朝我喚了句:“小姐。”

我嗯了一聲,正想從他身邊經過,我忽然又想到了周媽,便停了下來問他:“周媽……最近過的怎麼樣?”

周管家說:“她現在年邁了,本就是頤養天年的日子,所以已經安定下來安心養老了。”

聽他如此說,我稍微放下點心,既然如此也沒有要問的了,便要繼續向前走,可誰知道周管家卻在我身後再次喚住了我。

我停了下來。

他在我身後問:“您打算一直這樣的身份生活在穆府中嗎?”

我回頭看向他,他朝我走來說:“以前或許沒問題,可現在似乎有些不妥當了吧,您畢竟是袁家的媳婦。”

我知道周管家遲早會要和我說這番話的,我也一點驚訝也沒有,反而很坦蕩的看向他說:“您很想我走?”

他說:“不是我想您走,而是您覺得您適合留嗎?”

他一句話問的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周管家走到我麵前說:“我直白和您說三點吧,第一,因著當年穆家和你陸家這些事,您就不該待在這裏,第二,現如今您已經出嫁了待在這裏更不合適,第三,先生已經同意娶王姑娘了。”

我看向他,他又問:“倒時候王姑娘迎娶進門,您認為您還能在這長久的住下去嗎?”

我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周管家笑著說:“今早上決定的,已經給王府送了消息。”他見我一臉不知情的模樣,又問:“怎麼?先生沒有告訴你嗎?”

穆鏡遲確實沒有告訴我,他今天一字都未往這方麵提過。

周管家見我這樣的表情便也明了,他說:“您現如今已經成年了,先生對您陸家的愧疚,還的也差不多一幹二淨,所以也是你該走的時候了,如果都這樣的程度你還不走,你便是站在你全家人的白骨上為自己那可笑的情愛唱著歌跳著舞。”

我看向他問:“您為什麼如此討厭我?”

他說:“我沒有討厭您,我這是提醒您。”

我冷笑說:“這些話我很清楚,無需你來提醒我。”

我轉身就想走,他依舊在我身後說:“您最好自己去想清楚這一切,別到時候等王姑娘進了門,給自己難堪。”

周管家的話,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器,橫穿我的心髒。

這個時候青兒和碧玉從我房間內走了出來,朝我這方喚了句:“小姐。”

我看了她們一眼,沒有再管身後的周管家,繼續朝前走。

到達屋內後,碧玉和青兒見我臉色不是很好,便小心翼翼在我跟前伺候著,青兒比碧玉大膽許多,她在我身邊試探性的問:“小姐,可是周管家和你說了什麼?”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碧玉:“穆鏡遲是不是要娶王芝芝了。”

青兒大驚問:“什麼時候的事情?不是婚事暫停了嗎?”

我沒有說話,顯然青兒她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喚了句青兒。

她應答了一聲看向我。

我說:“你幫我去穆宅打聽打聽,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青兒想了想,便對我說了一聲是,

青兒走後,碧玉便陪伴在我身邊,小心翼翼說:“小姐,先生這麼疼您,其實就算娶不娶都沒大關係的。”

我問碧玉:“你也覺得會娶是嗎?”

碧玉怕惹我不開心,立馬否認說:“不是不是,碧玉不是這個意思。”

我冷笑了一聲說:“好了,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了。”

青兒是過了兩個小時才回來的,我不知道她是找誰打聽了,回來臉色不是太好,來到我身邊後便喚了句小姐。

我平靜的問她:“怎麼樣,有答案了嗎。”

青兒說:“有了。”

我抬眸看向她。

她在我的注視下,猶猶豫豫說:“是真的,我找王淑儀打聽的,她說消息已經送去王府了,就今天早上,過幾天再擬定個日子把王姑娘抬進來。”

我沒有說話,青兒怕我激動,便走上來立馬握住我手說:“您別著急,婚事定下後,未必就會成,您忘了上次嗎?也是說好的定下,禮金都往那邊送了,可誰知道生了變故,就耽擱到如今,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的。”

我笑著說:“青兒,這次再提起就是真的了。”

青兒握住我手的手頓了頓,我看向她:“王姑娘嫁過來是遲早的事情,你怕我會不清楚這點?”

青兒不說話。

我從床上站了起來:“周管家說的對,我怎能如此忘乎所以在這裏呢,這不是在我陸家二十幾條人命上狂歡高歌嗎?”

青兒跟了過來說:“小姐,您千萬不能如此想,先生對您怎樣,您是清楚的,千萬不要聽信任何的人話,和先生生了間隙。”

我看向青兒說:“這樣的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聽了,要生間隙早就生了,何必等到現在,但是他要娶王芝芝的事情,總歸是真的,我也確實沒有什麼理由再繼續在這待下去。”

青兒還想說什麼,我已經先她一步打斷她的話說:“無需多言了,你們下去吧,我想靜一靜。”

青兒還想說什麼,碧玉從後麵拉了一下她,朝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別再多言。

青兒也隻能如此,沒有再說下去。

晚上穆鏡遲來我房間後,他也沒有和我提起這件事情,照常和我調笑著,我也沒有露出絲毫異樣,就這樣又過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早上。

我還在床上躺著,穆鏡遲已經起床了,碧玉和青兒正伺候他穿衣服,我聽見周管家在外頭說:“先生,王家那邊打來電話問,日子定在八號如何。”

當時房間內靜悄悄的,隻有穿衣服時,衣料相互的摩擦聲,穆鏡遲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隔了一會兒說了兩個字:“隨便。”

接著周管家便從房間內退了出去,青兒和碧玉替穆鏡遲穿好衣服後,便退去了一旁。

穆鏡遲本來要徑直出門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往回走了幾步,撩開帳子看向床上還在熟睡的我。

他伸出手替我將被子往身上拉了兩下,又將我手在外頭的手輕輕放了進去,他坐在我床邊看了我良久,忽然在我眉心處落下了一吻,他沒有再停留,起身從床邊離開,之後便是碧玉走了過來,再次將帳子輕輕放了下來,又是一室的安靜。

我睡到七點便醒了,青兒和碧玉還有些驚訝,見我居然起如此之早,便端著洗漱用品過來問我:“小姐,您不再睡一會兒嗎?”

我沒有理青兒,隻是坐了起來,隨手接住她遞過來的水,含在嘴裏咕嚕了兩下,便吐在痰盂裏,又隨便用毛巾擦了擦臉,問青兒:“今早上吃什麼?”

青兒一見我問吃什麼,當即便開心的說:“您最愛的粥,海鮮粥,裏麵有扇貝瑤柱,還有螃蟹,熬都濃稠濃稠的,香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