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後,周媽見我心情似乎變好了,便笑著問:“小姐可是和先生和好了?”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問:“我有嗎?”

周媽點了點臉頰說:“瞧您的笑。”

我立馬將笑一收說:“沒有,我才沒和他和好呢。”

接著我轉過身,繼續朝著屋內走去,周媽在我身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回到房間後,便在鏡子前做了下來,本來是要編頭發的,可當手落在發梢那一刻,我看向鏡子內的自己,臉上的笑容略微一凝,好半晌,我手從臉上滑落,便麵無表情坐在那。

這時我身後忽然傳來丫鬟一句:“小姐。”

我回頭一看,是上次替我易容的丫鬟,我皺眉看向她,她緩緩朝我走了過來,然後遞了我一封信,我看了一眼門口,發現沒有人在,這才從她手上接過將信給打開,裏麵隻有三個字,回袁家。

我將信猛然緊握。然後看向那丫鬟問:“這是外公的吩咐?”

那丫鬟說:“是,還特意叮囑您,盡早回去。”

我沒有說話,那丫鬟也沒有等我再回答,而是從我麵前又輕悄悄退了出去。

在周媽進來之前,我迅速將那封信在燭火上點燃,望著它燒到灰燼,我才鬆了手,沒多久周媽便走了進來,在我身後說:“青兒的是,先生是答應管了?”

我看向周媽說:“應該算是吧。”

周媽端著茶和糕點在我麵前說:“這件事情有先生操心,看來您就無需擔心了。”

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揭開蓋子緩緩喝了一口說:“也許吧。”便沒再說話。

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一陣動靜,我問周媽:“是誰回來了?”可想了想,也不用多問,下如今還有誰能夠回這穆家,我放下手上的茶杯,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正要下樓,便瞧見王芝芝撐著傘從外頭走了進來,侍奉她的丫鬟迅速朝她走了去,剛到達她身邊,便替她解著身上的披風說:“夫人怎的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今日不是先生生辰嗎?”

王芝芝笑著說:“去倒是過去了一會兒,不過鏡遲似乎對生辰這種日子不怎麼看重,聊了兩句,他便讓我離開了,所以我去了姐姐家坐了會。”

王芝芝說完便接過丫鬟遞來的毛巾,她正擦拭著,她忽然想起什麼,又問:“對了?小姐去了醫院嗎?”

那丫鬟說:“今早上去了一趟。”

王芝芝聽到這個回答眉頭當即便皺了起來,不過皺了沒兩三秒,她剛想問什麼,忽然感覺到我們樓上的視線,便朝我們這方看了過來,我並不打算躲,而是直直和她對視。

良久,我便朝著樓下走去,王芝芝也沒有離開,依舊站在那等著,等我站定在她麵前後,我說:“小姨,我們聊聊。”

她笑著將毛巾遞到丫鬟手上,問:“你想跟我聊什麼?”

我說:“不如坐著說?”

王芝芝回答得很幹脆,她說:“好啊。”

我便最先朝著沙發那端走去,她跟在了我身後,當我們在沙發上一並坐下後,丫鬟端了茶過來,我端起其中的一杯說:“小姨。”

不過我剛換出來,她很無情的打斷說:“這樣的稱呼我不敢當,你還是喚臥王芝芝吧,或者王小姐也可以。”

聽她如此說,我倒也沒有多說,隻是無所謂笑了兩聲說:“不是太明白,怎的,我們竟然成了這樣的關係。”

王芝芝哼笑了兩聲說:“話,你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她都如此說了,我也不再浪費時間,而是直接開口說:“青兒那天的語氣卻是有些衝,所以今天我是特地來和你道歉的,還請你不要和一個丫鬟計較,她不過是不懂……”

我話還沒說完,王芝芝當即打斷我的話說:“你不用和我道歉,這件事情和我沒關係,我也沒有冤枉她,她確確實實幹下了這種事情,這種話和我說沒用。”她看了我一眼說:“你應該去警察局說。”

王芝芝直接截斷了我的話,顯然是不打算接受我的道歉,也不打算放過青兒,一時之間我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王芝芝放下手上的茶杯,端坐著身體看向我說:“其實我也不想和你這樣,可是清野我還是那句話,你一天不回袁家,我們一天就回不到以前的關係。”

我說:“所以這次無論怎樣你都不會放過青兒。”

王芝芝說:“我說了,放過跟不放過都不是我說了算,她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怪得了誰?”

她似乎不想再跟我談下去,而是直接站了起來說:“在外麵跑了一天,有點累了,就先上樓休息了。”

她也不再看我,將手套從手上摘下來後,便丟給了一旁的丫鬟,徑直朝著樓上走去。

我坐在沙發上良久,周媽見王芝芝走遠後,才問不解問我:“小姐,既然這件事情先生都答應您處理了,您為什麼還要來和王芝芝道歉說些這樣的話?”

我撇了周媽一眼說:“王芝芝現在之所以會如此,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穆鏡遲,若是讓穆鏡遲替我出麵來處理青兒,雖然我的目的達到,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過是雪上加霜罷了。”

周媽瞬間便明白了什麼。

我說:“既然她不肯退讓,那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走一步一算一步。”

周媽說:“之前我還認為她和她姐姐是不一樣的,性子這樣溫婉,應當不會為了這種事情爭風吃醋,沒想到她竟然也是……”

周媽略微遺憾的歎了一口氣。

我說:“她性格再怎麼和王鶴慶不同,可隻要有王鶴慶一天的存在,便總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周媽說:“也許當初就不應該促成這樁婚事,這袁家終究是個是非之地,袁太太又是個不挑事,便不罷休的主,現如今兩姐妹都這樣,您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呦。”

我沒說話,又想到什麼,對周媽說:“對了,周媽,你去樓上幫我找樣東西。”

周媽說:“您要什麼?”

我說:“丟了一隻耳環。”

周媽看了一眼我的耳垂,見真的隻剩下一個,便匆匆朝著樓上走去,等周媽一離開,我立馬用電話搖了一串號碼,等撥過去一分鍾,裏麵便被人接聽,這次是外公親自接聽的,我不是很明白問:“您為什麼會突然讓我回袁家?”

外公在電話內說:“不讓你回袁家,難道讓你在穆家住一輩子嗎?你待在穆鏡遲身邊終究會壞了大事。”

我說:“外公,我——”

我剛想說什麼,外公開口打斷說:“不用再多廢話,按照我的做便是,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

接著他很強硬的結束了這段對話,耳邊傳來一聲掛斷聲,我愣了幾秒,然後扣住了話筒,我在那坐了一會兒,便起身朝著樓上走去,本來是要進房間,可是扭頭一看,卻看到穆鏡遲的書房竟然亮著燈。

我停留了幾秒,便也朝那方走了去,剛推開門,便瞧見王芝芝正站在穆鏡遲書房,她手指輕撫摸過那些文件,目光在穆鏡遲用過的一切上流連著。

她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進來了,便立馬回頭來看向我,她說:“你怎麼進來了?”

我看到桌上攤了一堆的東西,都是小時候我的照片,原先被穆鏡遲夾在書本裏,如今卻不知道被誰給拿了出來,正一張一張翻動在桌上。

王芝芝感覺到我的注視,便隨手用書本一蓋。

我說:“你不知道嗎?他書房向來不喜歡有人碰的。”

王芝芝說:“我隻是進來替他收拾收拾的,沒別的什麼意思。”

我說:“你還是盡早離開吧,不然被仆人知道了,告訴了他,沒好果子吃的。”

我說完轉身就要走,這個時候,王芝芝忽然在我身後喚住:“清野。”

我停了下來,她朝我走來說:“鏡遲愛你姐姐嗎?”

她突然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我扭過頭看向她。

她又說:“為什麼我在他房間裏尋不到一絲有關於你姐姐的痕跡?難道他這麼多年不娶妻不是為了你姐姐嗎?”

我不清楚她為什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看向她,她也看向我,她眼裏帶著深深的疑惑。

我說:“我不知道。”

她又說:“你姐姐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我問這裏的丫鬟,她們都閉口不言一個字?”

我說:“你為什麼對這些事情好奇?”

王芝芝說:“我隻是想了解鏡遲的過去。”

我扭過頭,看向走廊處的光影說:“我不知道。”

接著她還要問,我已經最先離開了穆鏡遲書房。

回到門口時,周媽正在替我滿屋子找著那個耳環,她聽到我進來的腳步聲,便立馬轉身看向我說:“小姐,您要的耳環,我怎麼找不到?”

我走到沙發上坐下說:“找不到便不找了吧,反正也不是一個多重要的東西。”

周媽扭頭看向我,見我確實也不太在乎,倒也沒再繼續找,隻是說:“那我去替您放水?”

我嗯了一聲,周媽便朝著浴室走去。

穆鏡遲隔了兩天便出了院,回家休養,最高興莫過於王芝芝,一大早便在宅子內張羅著,吩咐丫鬟一定要把屋內的一切打掃幹淨,一派穆家女主人的模樣,反倒是我懶洋洋的,賴在床上怎麼都不想動,周媽倒是比我急得很,跟碧玉一直在床邊上催著我說,讓我別賴床,穆鏡遲等會兒就要回來了。

我沒有聽周媽和碧玉的,繼續在那躺著,時間差不多接近中午十一點,車聲便從外頭傳了進來,周媽和碧玉也沒有再理我,趕忙去樓下迎接。

我隱約聽到了穆鏡遲的聲音,問的是我在哪兒。

周媽笑著說:“小姐還在床上賴床呢。”

穆鏡遲一聽,倒也未再說什麼,大約是跟著周媽她們進了屋,之後樓下依舊熱熱鬧鬧,快要到午飯的時候,我房門被人推開,我以為是周媽,抬頭一看穆鏡遲正站在門口,一瞧見他,我便將頭縮了進了被子內。

我聽見了穆鏡遲的腳步聲,正朝我床邊走了來,他站定了一會兒,我的床微微塌陷,他手便伸了過來,想要撥開我蒙住腦袋的被子,我死命往下扯,可是終究難抵他的力氣,腦袋上的被子被他拉了下來,他那張帶著淺笑的臉便出現在我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