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跑出去,人便被外麵的謝東給攔了回來,他看向我問:“小姐急匆匆的,這是要去哪裏?”
平時不怎麼現身的謝東,竟然在這個時候現身了,我往後退了幾步,他逼近幾步,我又憤怒的看向穆鏡遲。
我幹脆把手上的畫往謝東臉上一砸,抬腳便朝外走,也沒管後頭的他們是個什麼表情。
到達外頭時,周媽已經坐在樓下望很久了,見我竟然是氣鼓鼓下來的,便推著輪椅過來問:“怎麼回事?又吵起來了?”
我說:“沒有,您別擔心。”
我又朝著沙發那端走,周媽是明顯不信的,我這臉色,她跟在我後頭說:“可是又吵起來了?”
我說:“吵起來幹什麼,我和他有什麼好吵的。”
我坐在沙發上吃著零食。
周媽無奈的搖頭說:“您啊,就是個倔脾氣,這點不是周媽偏心,還非得讓先生好好治治你。”
我說:“他自己都快半死不活了,還是找人給他治吧。”
我這句話是故意說給樓上的人聽的,所以音量提高了不少度,周媽嚇了好大一跳,立馬走了上來捂住了我嘴說:“要死啦?您怎麼說這樣的話出來?”
我扒著周媽的手示意她放下來,周媽又對我警告說:“這種話以後都不準說,您聽見沒?”
周媽少有的嚴肅,我隻能立馬點頭。
當周媽的手從我唇上放下來時,我在那喘著氣,喘了沒多久,發現韓醫生並沒有走,而是正在和王芝芝說話,說了好一會兒,韓醫生拍了拍王芝芝的肩,便要提著藥箱轉身就走。
也不知道跟王芝芝說了什麼,王芝芝臉色凝重的很,我想,莫不是和王芝芝說穆鏡遲的病情?
我起身站在那看了一會,王芝芝站在那也是好一會兒,這才心事重重轉身進了客廳,接著便有丫鬟喚走了她,她一離開,我也跑了出去,周媽在後頭問我去幹嘛,我頭也不回的說了句:“找韓醫生看病!”
我說完,在韓醫生上車前,我立馬衝上去擋在了他麵前,韓醫生看向他麵前的我,很是不解的問:“陸小姐?”
我說:“韓醫生,我想讓您給我看看身體。”
韓醫生說:“您身體怎麼了?”
我立馬捂住肚子彎著腰說:“肚子疼,您快幫我瞧瞧。”
我怕他不給我瞧,立馬拉著他手說:“咱們裏麵瞧,裏麵瞧得仔細些。”
韓醫生還沒明白過來,便被我拽著進了穆家的客廳,他走的慢,人被我拖得跌跌撞撞,周媽一瞧見我這樣的架勢,當即便說:“小姐!您這樣拽著韓醫生做什麼,小心把他拽摔著!”
我才不聽周媽的話,匆匆看了一眼,發現哪裏都是人,我便又對韓醫生說:“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
然後帶著他去了一旁的茶室,韓醫生被我拽得氣喘籲籲,等他站穩後,我才放開他,關了茶室的門,然後對韓醫生問:“我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將您再次喊回來,就是想問問您,關於穆鏡遲的身子,他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這個話題幾乎是家裏的禁忌,沒人提過,估計剛才王芝芝也是在問韓醫生這個問題,隻是不知道韓醫生有沒有告訴她。
韓醫生一見我問這個問題,他轉身就想走,我立馬又拽住他說:“您別走啊!還沒告訴我呢。”
韓醫生被我拽得走不動,隻得無奈回頭說:“陸小姐,這個問題您都問過我好機會了,我說了不能說,便是不能說,您怎還來問。”
我說:“那為什麼剛才王芝芝問您這個問題時,您告訴了她?”
韓醫生說:“誰說我告訴她了?”
果然被我套出來了,王芝芝剛才站在門口和韓醫生說的便是這個話題。
韓醫生見我不說話,又要跟我說一些平時的大道理,不過在他即將開口時,我又拉著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諂媚的替他斟著茶說:“您應該也知道,穆鏡遲是我姐夫,我一直以來沒少惹他生氣,他不僅總是被我氣壞身子,就是被我氣到吐血,韓醫生,為了避免我將穆鏡遲氣死,您還是告訴我他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嚴不嚴重,會不會死?為什麼好的時候正常的很,不好的時候就像快要死的人一般呢?”
說到這個問題上來,韓醫生表情開始變得嚴肅無比了,他接過我手上那杯茶,指著我說:“我說您啊,在這方麵還真的注意了,您姐夫這病要養,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夠養好呢?那便是心平氣和,不易動怒的環境,按道理說,穆先生性子算是最柔和,最平和的一個人了,無奈你這個小家夥,從小到大沒少鬧出過事情來讓他生氣操心,現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也算是有你一份功勞了。”
我說:“我的功勞?這個地步?”我聲音竟然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發覺的著急說:“到什麼地步了?他不會真的快要死了吧?”
韓醫生瞧我這模樣,他搖頭說:“您還是聽話點吧,別總是讓人不省心。”
他喝完我那杯茶,將杯子放在桌上說:“我還有事,就先不和您多聊了。”
我立馬從後頭拽住他說:“您還沒和我說他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呢,您現在不能走。”
韓醫生被我拽得隻差沒跪在地下求我了,他說:“哎呦,我的陸小姐,我真的還有別的病人等著我救命呢,剛才還打電話過來催,說快不行了,您就放我走,當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依舊死拽著他說:“您不和我說個明白,我便不讓您走。”
果然沒多久,有丫鬟走到茶室門口敲門說:“韓醫生,丁家那邊問您過去了沒有,那便老太太快不行了,求您趕緊過去。”
韓醫生一聽,越發的焦急了,也不跟我胡鬧,又試圖把我手從他衣袖上扯下來,不過在他死拽下之前,我很識趣的立馬鬆了手,然後跑到茶室的門口擋住說:“我勸您還是告訴我吧,不然這樣下去,等那邊老太太都死了,您還沒從這扇門離開。”
韓醫生見我這樣一副,他不說,我便不讓他走的架勢,他歎了一口氣趕忙說:“難怪穆先生拿您沒辦法。”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姐夫沒得什麼病,他以前身子一直很好,是後來被人下毒成了這樣。”
我說:“什麼?下毒?”
韓醫生說:“對,是他二十歲那一年,當時差點便要了他的命,是我和另一個醫生合力保住的。”
我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敢對他下毒?”
韓醫生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們不清楚他是被誰給下的毒,隻知道我們趕到時,他已經毒侵五髒了,雖說是好不容易搶回來一條命,可終究是好不透了,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發病,咳嗽吐血,是很平常的事情,若是心情好,養病環境好,按時吃各種藥,身體倒也會好過一些,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可這樣的時候實在是少之又少,所以我才勸您別再惹是生非,情緒的起伏波動對他沒什麼好處。”
韓醫生說到這裏沒有再多說下去,便從另一扇門離開了。
茶室有兩扇門,一扇進來的門,一扇出去的門,我也沒攔著,隻是傻愣愣在那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丫鬟再次來敲門,提醒我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這才反應過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周媽一直在客廳等我,她推著輪椅朝我走來問:“怎麼了?韓醫生替您檢查身體有說什麼嗎”
我立馬搖了搖頭說:“他、他說沒事。”
周媽說:“沒事就好,先生已經去餐廳了,快過去用餐吧,他可是好多天沒下樓來了,都是丫鬟送上去,今天顯然是為了陪您。”
在周媽的催促下,我卻沒有動,而是問周媽:“穆鏡遲是什麼時候身體才不好的?”
周媽疑惑的問:“您問這個幹什麼?先生不久是前一段時間嗎?”
我說:“我是說他身體,是多少歲那一年不好的?”
周媽沉默了一會兒說:“二十歲那一年。”她又說:“您問這麼多幹什麼,快去吃飯,先生在那等您很久了。”
二十歲那一年,正是穆鏡遲娶我姐姐那一年,其實那一年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到底是怎麼病的,怎麼成了這樣,我都覺得模糊的很。
我最大的印象,恐怕是姐姐當著他的麵從閣樓上縱身一躍,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二十歲那年,正好是陸家事發的那一年。
之後我便去了餐廳,穆鏡遲果然坐在餐桌邊等了,他臉色依舊看上去蒼白無比,他吃的和我們不同,是藥膳。
我進去後,他看了我一眼,本想挑一個離他較遠的地方坐著,可還沒坐下來,他便朝我招手說:“坐我這邊來。”
所有人全都看向我,包括王芝芝,我看了穆鏡遲好一會兒,隻得朝他走了過去,丫鬟替我將他身邊的位置拉開,我才坐了下去。
穆鏡遲笑著說:“聽說你剛才纏著韓醫生去給你瞧病了?”
我沒有否認,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勺子埋頭吃著東西。
穆鏡遲以為是我餓了,然後又拿過一雙幹淨的勺子,替我夾著我愛吃的菜在我碗裏說:“韓醫生有沒有說怎樣。”
我說:“他說沒什麼事,還問我有沒有吃賽醫生給我藥。”
穆鏡遲說:“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有和他說我按時吃了。”
穆鏡遲說:“藥一定是要按時吃。”
接著,他便咳嗽了一聲,王芝芝在一旁無比擔憂的看著。
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用餐吧。”
王芝芝不敢多問,隻能拿起了桌上的烏木筷。
穆鏡遲今天的狀態真的算不上好,一頓飯沒吃幾口,便又開始咳嗽,他很注重用餐時的禮儀,所以怕影響我們,幹脆之後都不再進食,隻是用帕子捂著唇,時不時用筷子替我夾些菜,叮囑我慢點吃。
這頓飯吃到後麵,穆鏡遲大約是真的不適的厲害,還沒等我吃完,便讓周管家扶著上了樓,後來她再也沒有下來,我走的時候,還聽見他在劇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