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聽話啊，多吃點身子骨才長得結實……”
“不不不，小弟真的不餓……”
“吃吧——你吃了，也好賣我個人情，請我們哥兒幾個吃肉啊！”
“一定……一定…...”
“所以吃飽了才有力氣找肉……”
“想吃肉，那還不簡單！”
路瑤算是徹底投降了，閃身躲過乞丐不折不撓遞過來的硬饅頭，單手舉起表示不要打擾她沉思，那大哥總算不再堅持，和他幾個同伴頗為好奇地盯著她。
半晌過後，路瑤豆眼哦不，杏眼一睜，神色凝重地對那乞丐招手：
“大哥，請給我塊板子。”
乞丐掀起夥伴們屁股下的半片破門板兒扛了過去。
“紙。”
他跑到不遠處的墨軒閣撿了幾張廢草紙回來。
“筆。”
乞丐大哥撓撓腦袋，轉身不知道去了哪兒。
路瑤餘光瞥向他離開的方向，猜測是不是自己把人唬得不耐煩了，懶得伺候了？
大哥回來的時候，手上不知道抓著啥。他伸手遞向路瑤，笑得一臉“幸不辱使命”。
路瑤瞪著那烏黑的一坨，心裏大喝。
嘿！還真是煤！
算了不管了，總比沒有好！
於是乎，隻見路瑤將準備好的幾樣東西放在地上列齊，然後衣袖一甩，握起煤筆便煞有介事地在紙上遊龍走蛇，那姿態，那氣勢，頗有書法大家之風範。
當然此乃路瑤的自我感覺。
不一會兒，紙上便歪歪扭扭地畫上了幾個大字。那乞丐大哥竟是識字的。卻見他湊近路瑤，頗為吃力地讀出那些字：
“賣身吃肉？”
路瑤朝紙上“呸”了幾把口水貼好，然後在幾個圍過來的乞丐詫異的眼神中扶著門板，頭
一偏發一甩，自認為瀟灑地說：“沒錯！”
快感動吧！
快崇拜吧！
本姑娘如此深明大義舍身取肉，為了報恩不惜丟棄自由甘為牛馬，豈非拋頭顱灑熱血巾幗不讓須眉堪稱女漢子啊呸——女中豪傑一枚？
路瑤驕傲地昂起頭，滿麵期待地等著諸位大哥感激涕零地道謝。
卻見他們支支吾吾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路瑤以為他們是感動得說不出話或是不好意思說謝謝，於是伸出手神色認真地拍了拍那為首的乞丐的肩膀，表情是大寫的“想謝就謝吧，別不好意思”。
那乞丐大哥像是受到她的鼓舞似的，終於開口道：
“小兄弟啊，大哥實在謝謝你這麼知恩圖報……但是……”
但是你怎麼好意思呢？沒事，她就是這麼善良的人，報的恩你就安心受著吧！
“但是……你這沒人買也太不靠譜了呀！”
路瑤腳底一滑，險些下巴磕了門板兒。
“啥？”
“我的小兄弟啊！你為了我們哥兒幾個甘願為奴，我們打心眼兒裏謝謝你！可——可怎麼也得，實際點不是……”
“可不是嘛——人活一世，總得正視自個兒的缺陷……別說買姑娘，就是找個看門小廝，大戶人家也絕不會要些歪瓜裂棗啊……”
她是不是聽錯了？
缺陷？她長得很有缺陷？
歪瓜裂棗？就她這可餐的秀色……
會不會講話？
會不會講話！
香蕉你個巴拉！
那幾個人顯然沒注意到嘴角僵硬的路瑤，還一麵搖頭一麵小聲說：
“不靠譜，不靠譜……”
“還是咱哥倆幾個去多討些飯食，那小兄弟定是餓壞了……再晚點到了宵禁，別說府尹大人來抓流民，那小兄弟怕都得神誌不清了……”
“大哥說的有理！”
路瑤收回胸前握緊的拳頭，生生壓下想扁人的衝動。
看在他們一片好心的份上，她忍了！
路瑤氣呼呼地盤腿坐在門板旁，腮幫子鼓得跟蛤蟆似的。
居然質疑她的魅力！
她這就把自己賣出去給他們看！